“爸爸最近回家了吗?”何希问。
“这个月快回来了。他给我发了短信,说过两天就回家。”母亲说。
“那太好了。”何希说。
“唉,他回来又怎样呢?只有我和你爸在家的时候,他连句话都不跟我说的。闷死了。让他帮忙干点活也磨磨蹭蹭的。”母亲抱怨道。
“你可以主动问问他呀,和爸爸说话也别那么冲,少挖苦讽刺他,男人也需要面子嘛。回头我也好好说说我爸去,让她别老惹你生气。”何希对母亲说。
“他不理我,我凭什么主动理他!”母亲生气地说“他有体贴过我吗?”
“是啊,他应该懂得体贴的,这么多年来你受苦了,也受委屈了,我都替你心疼。”何希感同身受地说。
“当年一张脸一封信就把我哄到手了,娶回家就不闻不问了。我当初怎么就那么傻呢,婚前根本就没跟他说话几句话,根本就不了解他。当初给我介绍对象的人多了去了,我当年可是正式工人呢!选哪一个现在不比你爸强?其实订婚后我到你爸家看到你奶奶住的破砖烂瓦、漏风进雨的小破屋我就后悔了,要不是你姥姥非得劝我说,做人要厚道,答应了别人的事就不能反悔,不能让别人说咱是嫌贫爱富的人,当年我也就跟你爸分了。”母亲又重提当年的旧事。她和爸爸的故事何希从小到大听了无数遍了,每一遍都让何希心里更加难过,为那简简单单的相识、稀里糊涂的相许所定下的不够幸福的婚姻,那是何希没经历过的却深深体会到的那懵懂保守的时代所打下的的烙印。
见何希没有回应,母亲又喃喃地说“谁又会在乎我的感受呢?”
“我呀!”何希猛地抬起头来,瞪大眼睛说“我一直都知道你的辛苦,你的难处,所以我一直都在尽力帮你呀!虽然我没什么能力也没多大出息,但择菜做饭、洗衣拖地,照顾弟弟,我从小就样样拿手的!吃完饭,我给你按摩一下吧,我新从网上学会了一套很全的手法,能治你的颈椎和腰椎的。”
“好。”母亲终于笑了。
看到母亲笑了,何希长舒了一口气。
母亲就像一个不成熟的孩子那样,充满着对认可和关爱的渴求,何希总能深深感受到她曾经内心里的难过和无助是怎样转化为现在的暴躁和冷漠的,她需要关爱,像每一个柔弱的、渴望被保护的孩子那样,何希真希望自己能够强大到可以弥补母亲所有的空白。
整整一个白天,妈妈特意把工厂里的手工活带回家来做,好在家里和何希说说话,何希在一旁边看书边说笑话逗着母亲,其乐融融。
可是没到夜晚,夜深人静,孤独一人的时候,都是糟糕情绪最容易来纠缠的时候。
这几天何希微信也不回,电话也不接,只是发过一个奇怪的朋友圈“安全,勿扰。”家里安静的屋子就像是一个庇护所,可以隔绝外面一切一切的噪音,让人暂时忘记如何去面对外面的世界。
但是夜晚的何希还是无法克制的难过,她无法入睡,只能悄悄地去开灯,黄色的灯光映在四周的墙壁上,照在何希小时候画的各色儿童画上,让这间夜晚的小房间显得稍微温暖一些。
“又怎么了?还不睡!”母亲推门没推开,隔着门敲打着质问道。
何希下床打开门锁,说“有点睡不着。”
“在家锁什么门,不许锁门!”母亲说。
“好,我知道了。”何希说。
“快关灯睡觉吧。”母亲说。
“其实有时候我挺恨自己的,感觉自己特别没用。”母亲刚要离开,何希轻轻地说,好像在说给自己听。
“你一个人那么辛苦地把我们拉扯大,我不仅没什么本事,而且还常常不知足,经常矫情经常莫名其妙的哭,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何希接着自顾自地说,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