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对恃之间,尹凤倾早已失了耐心,他不是个喜欢将人分成三六九等的人,但却最讨厌别人对自己的事情指手画脚。
心娘一脸震惊,一会儿看看尹凤倾,一会儿又将目光飘向他背上睡得正舒服的晴安,心中忽然涌现出一股悲凉。
她噙着泪,在明白尹凤倾是真的震怒之后,只得顺从地双脚一曲,在原地跪了下去。
尹凤倾依旧冷冷的表情,只警告地看了旁边瑟瑟发抖的两个婆子一眼,便背着晴安走了。
那两个婆子定然会去将此事告诉老夫人,而心娘,说不定还不等他回去坐下,便被赦了跪罚。
但是,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他必须要树立自己的权威。
软弱被人欺,这个道理,不管在哪个朝代,哪个空间,都是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
回到墨逸轩,他站在榻前犹豫了一下,便依旧背着晴安进了里屋,将她小心地放在自己日常休息的床上,给她脱了鞋,又帮她除了外头的衣裳,盖好被子。
这才揉揉自己的脖子和肩膀,转身自去外头洗漱休息去了。
庄逸侯府。
庄少谦回到府里时,已是临近午夜时分。
主院的灯火都已熄灭。
庄少谦带着如林,一路沉默地回到自己所居的未言阁。
如林如往常一般,上前就去将房间里留着的灯火挑亮。
本来漆黑的空间亮了起来,庄逸侯庄重深沉的脸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如林被吓了一跳,差点将挑灯芯的铁棒都扔了。
庄少谦倒只是微微挑眉,挥手让如林下去,才移了目光,淡定地边脱外衫边开口,“这么晚了,父亲怎么还不休息?”
“你还知道晚?那为父倒要问问,这么晚了,你这是去哪里鬼混了?”
庄重的脸庞方正,此刻对着自己的儿子说话,面容竟有些扭曲,莫名给人一种难以捉摸的刻薄感。
庄少谦不为所动,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慢条斯理地将外衫挂在一旁的衣架上。
庄重感觉自己身为父亲的权威受到了挑战,脸色更加不好,上前一步,“说,你是不是又跟尹凤倾那帮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弟一起出去鬼混了?”
“是又如何?!”
庄少谦的语气极轻,不怒不喜,好看的嘴角微微挑起,讽刺的意味十足。
“是又如何?你是我庄府的大公子,理应埋首苦读,为明年的朝考做好准备,却整日与那些不学无术之徒混日子,实在是……实在是……”
庄重重重地喘着气,竟有些词穷。
庄家一门,曾是世族大儒,文人的标榜,庄重的父亲,爷爷,曾祖,都是世人敬仰的文学大家。
到了庄重这一代,他作为大儿子,本该承袭家业,继续发扬庄氏一门。偏他没承继他先人的一点点天份,是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任凭他如何努力,也及不上他先祖之一二。
武帝虽然看在他先祖的份上,依旧让他承袭庄逸侯位,又在尚书院给他补了个二品的缺。但庄重心里清楚,这二十年来,随着他父亲的影响力逐渐减弱,武帝对他,明显已经没有以前那般倚重了,庄氏一族也在渐进式微。
而庄瀚书院,虽然还是他们庄家的,但这一代的院长,对他,其实并没有别人以为的那般尊重。
这二十年来,他在学识上一点建树也没有,世人看在眼里,对他,也越发有所微辞了。
庄重想到这些,越发头痛,看着眼前这张玉树临风却又倔强的脸,又气又急,毫无办法。
庄少谦是他与夫人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儿子。他天份极高,从一开始,庄重就知道,庄少谦,一定能令他庄氏一族重新崛起,屹立于天下文人之颠的。
所以,他请了最好的老师来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