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有一间内室,此刻房门却紧闭。窗下摆着棋盘一副,黑白棋子星罗棋布,显然残棋一局尚未走完。
苏漓收回目光,微微一笑“云慧真是棋痴,独自一人也要对弈。”
上官云慧低眸一叹道“不过是闲着打发时间罢了。”
李管家这时奉上茶来,二女分别坐了,上官云慧笑道“长乐今日突然来访,可有急事?”她笑容如常,目光之中却隐有探询之意。
苏漓摇了摇头,默了一刻,低声道“我只是……心里觉得很乱,想来找你说说话。今日……相斯予向父皇提了亲,皇兄大婚之后,便会昭告天下。”
上官云慧不觉震惊失色道“定亲?陛下应允了?”话一出口,她不觉掩住口,心底担忧浮上来,眼角余光暼过身后紧闭的房门。
苏漓皱眉,只顾想着心事,全没有留意她异常的举动,微微苦涩道“父皇对他始终心存芥蒂,一心让相斯予做我的驸马。眼下这情形,容不得我有半分任性再去拂逆父皇心意……”
上官云慧忍不住来回踱了几步,忧心道“陛下固然是为长乐着想,可罔顾你的心意,去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你又怎么会快乐?”
苏漓微微一叹,无奈之中深藏疲惫,“我与相斯予说好了,订婚只是权宜之计。”
上官云慧不觉怔住,旋即明白了她言语之中的深意,不禁感叹道“如此看来,这个相斯予待你之心倒是不假。”
苏漓勉强笑道“上次在长离岛,我已经说得很清楚,难为他还肯答应与我一起哄父皇开心。”
上官云慧一时竟也无言,半晌深深叹息,关心道“铸造坊的线索还没有头绪吗?”
苏漓缓缓地摇了摇头,怅然道“此事极为棘手,查了这么久,竟是毫无头绪。父皇与皇兄认为这事与东方泽有关,我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但是,查不到真相,两国关系怕会陷入僵局,这是我最怕看到的。”
上官云慧连忙宽慰道“你别急,既然是有人存心挑拨两国合作,迟早还会露出痕迹,到时定能水落石出!”
苏漓万分惆怅道“只是不知道这一天要等到何时?我若不能尽早查明真相,所有人的心都无法安定!云慧……是不是我太贪心,想要事事周全,最终才事与愿违?”
她目光有一丝迷茫的痛苦,矛盾与纠结是那样清晰,顿时让上官云慧的心一痛。情不自禁地上前,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心疼道“长乐,这不是你的错!根本无需自责!”
纤柔的身躯仿佛有种抚慰人心的力量,苏漓头靠在她身上,只觉得她的怀抱暖心又温柔。连日来压在心底的思念与担忧,忽然如水溃散,禁不住喃喃自语“以前我总觉得东方泽过于精明,时时都在算计,可如今对待感情,他执着专一,傻得让我心疼。中了寒毒从不跟我提起,每个月排毒时内力尽失,也不让我知道。若非这次遇刺受伤,我还蒙在鼓里!他走的时候,体内余毒尚未排清,身上还带着伤,如今也不知道好些没有……云慧……我和他,经历了爱恨纠缠,生死磨难,事到如今,为何还是不能在一起……究竟要到何时……”说到最后,她语声已经有一丝哽咽,耳边渐渐响起似有若无的声音,如一根细丝上悬着银铃,颤颤而鸣。
似水流光的剑鸣!
苏漓满眼震惊,难以置信,腾地站起身,挣脱了上官云慧的怀抱,环顾室内。
上官云慧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惊讶地连声问道“长乐,你怎么了,发生何事?”
苏漓盯着那扇紧闭的门,一步一步走过去,耳边的剑鸣越来越清晰,她握住腰间似水的手,也愈加控制不住发抖。
身后上官云慧颤声道“长乐,你——”
苏漓盯着那扇门,脸色惊疑难定,那清晰的剑鸣声,声声如惊鼓一般打在心上,她再也忍不住挥手一掌,砰地一声,门应声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