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那些人活不下去跟他有什么关系,姓韩的冲他发的什么疯!
姓韩的现在发一通火倒也算了,怕就怕回京之后还给他穿小鞋。
那他这一辈子的仕途岂不是要断送了!
他心头一凛,不禁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应对起来:“大人训斥的极是,是下官疏忽了,下官这就安排衙役前往北里村,仔细详查。”
韩长暮冷哼了一声,神情淡漠,语带嘲讽:“王大人是永安六年的进士,少年得志,官场得意,些许小事,就不劳王大人费心了,本官早已派了内卫前往其他三个村子搜查去了。”
王清业哽的脸色铁青,自他十八岁得中二甲进士之后,虽然一直都只是个七品小官,但他背靠家族恩师,再未有人给过他脸色看,也未对他如此冷嘲热讽,疾言厉色了。
他怎么受得了这个!
他长眉一拧,脸色一变,刚要开口说话,双眼正对上韩长暮的眼睛,顿时莫名的打了个激灵。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啊!
….
乌沉沉的黑眼仁如同一团淬了冰的墨玉,冷冰冰的,分明不带一丝情绪,但那一眼望过来,叫人顿时不寒而栗。
王清业陡然清醒过来。
他不过是一个二甲进士,身后的家族并非一等一的显赫世家,扶持他的恩师也并非旁人不可取代的重臣,他拿什么跟一个亲王世子、圣人亲信、朝中重臣锱铢必较?
他是在蓝田县这一亩三分地一言九鼎惯了,飘了啊!
他动了动唇,低下头道:“是,司使大人思虑周全,下官不及万一,日后必定勤勉政事,定然不会再出纰漏了。”
韩长暮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转头去问付东文,态度明显温和了一些:“付主簿,不知你手上可有这几个村的空置宅院的名册?”
“有,有!下官临来时已经整理好了,牙行对各处的宅院最是熟悉,这是从各个牙行里拿到的名册。”付东文赶忙抽出几本册子,低着头递了过去。
韩长暮翻了翻,攥着北里村的那本册子,思忖起来。
韩长暮不语,王清业和付东文也不敢说话,一时间连呼吸都放轻了。
“大人,”何振福急匆匆的赶来,打破了这令人浑身发毛的尴尬沉寂,脸色凝重,不见素日的轻松嬉笑:“大人,整个村子都搜遍了,没有什么发现,倒是,”他踟蹰了一下,声音渐低。
“倒是什么?”韩长暮有意敲打王清业,便面无表情的冷薄道:“当着王大人的面,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看了眼王清业和付东文,决定还是不给他们留脸面了,拔高了声音道:“卑职在村里抄了一家地下赌场,两个暗娼园子,还抓了两名刑部通缉了数年的逃犯,犯的是谋逆之罪。”
一听这话,王清业再绷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吓得脸色惨白,磕头如捣蒜,声音直打颤:“大人,大人,下官,下官不知啊!”
一家地下赌场,两个暗娼园子,这罪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若是有心维护,这罪过只不过就是个治下不严,训斥几句也就罢了。
若是落井下石,这罪过可直达天听,闹不好一家子的人头都保不住了。
想到这,他头磕的更加真心实意了,哭的也更加的痛彻心扉了,不过片刻的功夫,额头上便是鲜红一片了,硬邦邦的青石板上也染了血色。
韩长暮却没有丝毫动容,盯着青石板上的斑驳鲜血,似笑非笑的挑了挑唇:“谋逆之犯啊。”
“......”听到这几个字,王清业眼前一黑,勉强撑着才没有当场栽倒在地。
付东文身为王清业的辅官,自然不能干看着自家县令大人真的磕死在当场,即便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