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赶车小子瞥了韩长暮一眼,把头一撇,连看都不肯看韩长暮一眼。
韩长暮笑的愈发开怀,转了个方向,走到赶车小子面前:“雇一日。”说着,他掏出二两碎银子,搁在车辕上。
赶车小子的眼睛顿时亮了亮,抬眼又见韩长暮那张脸,他的神情一暗,撇了下嘴,忍了又忍,忍住了没有伸手拿银子。
韩长暮笑了,又掏了五两碎银子搁在车辕上,还没来得及说话,边上就跑过去好几个人。
“走走,杀人了,县令要升堂了。”
“走,去万年县看热闹去啊。”
赶车小子也来了兴致,想去看热闹,却又舍不得这即将到手的七两银子。
韩长暮顿时改了主意,弯唇一笑:“去万年县,这银子是车费。”
赶车小子瞪了韩长暮一眼,还是抵挡不住银子和热闹的诱惑,把银子塞进怀里,鞭子敲了下车辕。
韩长暮笑了笑,上车安坐。
简陋的车厢里收拾的很干净,极薄的车壁挡不住半点嘈杂的声音,但韩长暮却觉得很安心,靠在车壁上,晃晃悠悠的往万年县衙署去了。
衙署外已经围了许多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把衙署大门围的水泄不通,连衙署外头的树上,都蹲满了人,树枝不堪重负,被压得颤颤巍巍的。
衙役提刀而立,把看热闹的百姓们挡在二门外头。
无法进入公堂一探究竟,围观的众人纷纷寻找更有利的地理位置,个个踮着脚尖儿伸长了脖子。
韩长暮和赶车小二自然也进不了公堂,他环顾了左右一圈儿,树上已经蹲满了,但墙头上还空着,便笑问了一句:“小哥,想不想看的更清楚?”
赶车小子连连点头。
当然想了,长安城乃天子脚下,有金吾卫,京兆府,万年县和长安县的衙役没日没夜的巡街,别说是当街杀人了,就算是暗地里杀人,也是甚少发生的。
这样千载难逢的热闹,看不清楚,岂不是可惜了。
韩长暮笑了笑,揪住赶车小子的衣领子,先把他抛上了墙头,然后自己翻身也跃了上去。
刚在墙头上趴好,便听见衙役大喊了一声:“诶,那墙头不能趴啊。”
韩长暮一拍赶车小子的后脑勺,两个人齐齐低下身子,埋着头,以为衙役看不见他们,其实半截发髻赫然在墙头上摇摇晃晃的。
衙役也权当自己眼瞎看不见,装模作样的高喝了几声,也就走开了。
二人这才探出头来,果然站得高视野开阔,看的也就格外清楚,公堂上的一切,都看在了眼中。
公堂两侧齐齐整整的站了两排衙役,地上门板上趴着那个矮胖男子,旁边却站着另一个男子。
万年县县令姓郑彬远已经坐在了堂上,他年过四十,下颌蓄了乌黑的短须,一双绿豆眼微微有些浑浊,像是没睡醒一般,迷迷蒙蒙的。
韩长暮知道万年县县令郑彬远。
此人在万年县上做了近十五年的县令,屁股坐的又沉又稳,十五年没挪过地方,他都没有心急过,也正因此,他虽然只是个微末的县令,但在京城官场里却是声名远播,被封了个“坐坑”的名号。
他趴在墙头上,看到郑彬远拍了一下惊堂木,外头围观的百姓都吓了一跳,而站在堂上的男子,身子却连晃都没晃一下,看来是真的心里没鬼。
“啪”的一声,郑彬远威严开口:“下站何人,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男子不温不火,不急不躁的行了一礼,不卑不亢道:“晚生张岩,敦煌人士,乃是永安十四年的举人,依律见官不跪。”
说着,他上前递了关凭路引过去。
郑彬远仔细看下来,那关凭路引上写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