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撂下杯盏,发出轻轻的磕碰声,眼底渐渐露出凝重的神色,淡淡道“好了,烽燧遇袭这件事情我们无权插手,就让当地的府衙慢慢查吧,四圣教的事,就等长安城的回信吧。”
几人也纷纷不再说话了。
门口传来脚步声,是孟岁隔和赫连文渊进来,笑道“公子,赫连兄都收拾好了,您看咱们什么时候启程。”
韩长暮点头“飞奴往哪边去了。”
孟岁隔简单一语“西北。”
韩长暮望向赫连文渊,还未及说话,赫连文渊就明白了,平静道“伊吾道十驿中离这里最近的是新井驿。”
韩长暮想了片刻,杨幼梓一行人带着辎重车队,应该是要到玉门关,可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却越来越偏离了原本的路线,最终走到了莫贺延碛里。
这些疑问,也许只能沿着杨幼梓偏离的路线,一步一步的走到莫贺延碛里,才能找到答案了。
韩长暮敲了敲食案,淡淡道“赫连兄,咱们明日一早启程,前往新井驿。”
赫连文渊点头道“好,只是常乐县遇袭,沿途的烽燧盘查都会越来越严苛,路上恐怕也不会多么太平了。”
韩长暮明白赫连文渊的意思,进入莫贺延碛,从十驿取水补给是必不可少的,否则这么多人,在莫贺延碛里找辎重队,太凶险了,一个不慎,就会折在里头。
而朝廷对伊吾道十分重视,伊吾道十驿和烽燧相连,是驿戍并置的布局。
他要探访辎重队有没有到过十驿,要深入莫贺延碛寻找辎重队的下落,必然要从烽燧过。
他点了点头,淡淡道“从今日起,我们轻装简行,那些用来掩人耳目的货物统统丢弃。”他把那枚韩王府的印信放在食案上,神情平静却肃然郑重“以后,我就是韩王府的长史,你们都是王府里的随侍,此行出来,是为了寻找一位神医。”
此言一出,除了孟岁隔意外,剩下的人都面面相觑。
顾辰眼珠一转,轻咳一声,不停歇的说了一大串出来“找神医,什么神医,什么神医要到莫贺延碛里去找啊,那神医是疯了吗?”
韩长暮面无表情的说了一个名字“慕容冼。”
几人顿时都没了言语,慕容冼的确是惊世神医,可他脾气怪异,素来行踪难定,别说是去莫贺延碛了,就是去方外仙山,也是不足为奇的。
赫连文渊觉得心头一震,看这些人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怪异了。
他深知这这一群人来历不凡,绝不是明面上的那么简单,可没想到这些人这么胆大包天,连韩王府的人都敢冒充。
他抽了抽嘴角,讷讷的艰难道“韩公子,不如我们还是绕过十驿吧,稳妥一些。”
韩长暮一愣,想到了赫连文渊的顾虑,挑眉笑了笑“不必,这印信是真的,我此行也的确受人之托,顺带寻找慕容冼,之前不拿出来,只是不想太过张扬罢了。”
赫连文渊长长的舒了口气,他此行担的风险实在太大了,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心惊肉跳。
说定了这些事情,众人就各自去准备去了。
次日一早,韩长暮一行人去给县丞辞行。
经了一夜,县里的情况大为改变,搭起了齐整的窝棚,供毁了房舍和受了伤的百姓暂时容身,还有粥场一日施两次粥。
至于遇难者,县衙给每户都发了安葬费,足够一口薄棺下葬了。
虽然悲戚的气氛仍凝聚的极重,但衙役和百姓都忙着收拾残局,给萧瑟中添了几分生机勃勃。
韩长暮边走边看,不禁心头微动。
衙署垮掉的大门前,支了个窝棚,摆了书案,县丞顶着两个乌青的大眼圈,在窝棚里处理公事。
见韩长暮一行人过来,他忙过去打招呼,声音里流露出掩盖不住的疲倦“大人过来了。”他探头往后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