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成本大大提高了,不多赚点儿怎么行呢?而原住居民嫌恶一概之外地人——当初这条小街是多么幽静啊,看现在,外地人将这条小街搞成什么样子了?!那一时段,在这条小街,几乎所有人都在内心里嫌恶同胞……
而在那一时段,居然还有成心堵车的!
有次我回家,见一辆“奥迪”斜停在菜摊前。那么一斜停,三分之一的街面被占了,两边都堵住了三四辆车,喇叭声此起彼伏。车里坐一男人,听着音乐,悠悠然地吸着烟。
我忍无可忍,走到车窗旁冲他大吼:“你他妈聋啦?!”
他这才弹掉烟灰,不情愿地将车尾顺直。于是,堵塞消除。原来,他等一个在菜摊前挑挑拣拣买菜的女人。那一时段,这条街上的菜最便宜。可是,就为买几斤便宜的菜,至于开着“奥迪”到这么一条小街上来添乱吗?我们的某些同胞多么难以理解!
那男人开车前,瞪着我气势汹汹地问:“你刚才骂谁?”
我顺手从人行道上的货摊中抄起一把拖布,比他更气势汹汹地说:“骂的就是你,混蛋!”
也许见我是老者,也许见我一脸怒气,并且猜不到我是个什么身份的人,还自知理亏,他也骂我一句,将车开走了……
能说他不是成心堵车吗?!
可他为什么要那样呢?我至今也想不明白。
还有一次——一辆旧的白色“捷达”横在一个小区的车辆进出口,将院里街上的车堵住了十几辆,小街仿佛变成了停车场,连行人都要从车隙间侧身而过。车里却无人,锁了,有个认得我的人小声告诉我——对面人行道上,一个穿t恤衫的吸着烟的男人便是车主。我见他望西洋景似的望着堵得一塌糊涂的场面幸灾乐祸地笑。毫无疑问,他肯定是车主。也可以肯定,他成心使坏是因为与出入口那儿的保安发生过什么不快。
那时的我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倘身处古代,倘我武艺了得,定然奔将过去,大打出手,管他娘的什么君子不君子!然我已老了,全没了打斗的能力和勇气。但骂的勇气却还残存着几分。于是撇掉斯文,瞪住那人,大骂一通混蛋王八蛋狗娘养的!
我的骂自然丝毫也解决不了问题。最终解决问题的是交警支队的人,但那已是一个多小时以后的事了。在那一个多小时内,坐在人行道露天餐桌四周的人们,吃着喝着看着“热闹”,似乎堵塞之事与人行道被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十余年前,我住童影宿合所在的那一条小街时,曾听到有人这么说——真希望哪天大家集资买几百袋强力洗衣粉、几十把钢丝刷子,再雇一辆喷水车,发起一场义务劳动,将咱们这条油腻肮脏的小街彻底冲刷一遍!
如今,我听到过有人这么说——某时真想开一辆坦克,从街头一路轧到街尾!这样的一条街住久了会使人发疯的!
在这条小街上,不仅经常引起同胞对同胞的嫌恶,还经常引起同胞对同胞的怨毒气,还经常造成同胞与同胞之间的紧张感。互相嫌恶,却也互相不敢轻易冒犯。谁都是弱者,谁都有底线。大多数人都活得很隐忍,小心翼翼。
街道委员会对这条小街束手无策,他们说他们没有执法权。
城管部门对这条小街也束手无策。他们说要治理,非来“硬”的不可,但北京是“首善之都”,怎么能来“硬”的呢?
新闻单位被什么人请来过,却一次也没进行报道。他们说,我们的原则是报道可以解决的事,明摆着这条小街的现状根本没法解决啊!
有人给市长热线一次次地打电话,最终居委会的同志找到了打电话的人,劝说——容易解决不是早解决了吗?实在忍受不了你干脆搬走吧!
有人也要求我这个区应该履责,我却从没向区反映过这条小街的情况。我的看法乃是——每一处摊位,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