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只是李兴化威望不足,想要统御百官,有元辅如今这般的权势,却绝不可能,陈南充(陈以勤)亦然。至于为父,虽因遗诏之事,在朝中有些威望,然陛下将我从翰林院学士超擢入阁,其中时长只不过三月而已,到如今为父在内阁中也只不过一年而已,在朝中根基尚浅,想要秉政亦是极难。而其他人等,更是毫无可能。”
显然,张居正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在三个月内,直接从五品的翰林院学士一跃成为内阁大学士,光速入阁,所依仗的除了能力之外,更多还是因其裕邸旧臣及徐阶门生的缘故,属于走后门的关系户,而非像徐阶那般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的。可以说,此时他就是坐到首辅的位置,也难以服众。
“爹所言甚是。”张敬修赞同道“但是爹可曾想过,元辅去位之后,将元辅在朝中的势力收入囊中?”
张居正眯着眼睛看向神色淡然的张敬修,道“你此言何意?”
张敬修笑了笑道“爹纵横朝堂二十载,历经风雨,岿然不动,自然明白儿的意思。所以孩儿才建议爹爹早做打算。”
张居正沉思良久才道“爹也不瞒你,元辅若真在年内致仕,为父确实有此心,只是想尽收元辅的势力,却不太可能。”
“为何?”
“无外敌。”张居正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张敬修瞬间明白了老爹的意思,徐阶致仕后,以隆庆的性子,也不会对文武百官大动,而接替徐阶的李春芳,不会也无力大动,看来老爹确实在一时半会是掌握不了大权的。
“那爹可有所思?”张敬修问道。
张居正洒然一笑,道“顺其自然。”
……
次日,张敬修起了个大早,外面日头还没亮就从家中出发。
大明公务员的时间是辰入申出,也就是早上七点至下午四点。
古人治官以治庸为主,和现在一样,在没办法考证你工作效率的情况下,就只能以线性的工作时间来衡量。辰入申出满打满算九个小时。
到衙后,门吏们都是笑着道“修撰老爷新官上任啊!今日日子好啊,正是吉星高照啊,修撰老爷从此以后定是平步青云啊!”
张敬修笑了笑,这奉承话谁都爱听。
进了检讨厅后,当该吏见了也是满脸堆笑道“修撰老爷今第一个到啊!”
张敬修笑了笑道“第一日值堂不敢迟。”
当该吏笑着道“修撰老爷勤力才是。”说完捧上的籍册,张敬修画卯后走到公案前。
昨日王锡爵安排给张敬修使唤的那名吏员王伦,一见张敬修来了,就立即上来擦公案。张敬修坐下后,等了一阵,门外才响起脚步声。
先到衙门的是编修李自华,是今科会试同考官,恩荣宴上见过了,此时见了张敬修,讶异道“状元郎来得好早啊!”
张敬修拱手道“第一日值堂不敢迟。”
李自华笑道“状元郎勤勉。”
李自华之后,一些翰林也是陆陆续续到了,罗万化、黄凤翔自也在申时前到衙。
照规矩张敬修三人到任,对前辈一一送请柬,并每人具银七分以及帕仪。
众人闲聊一阵后,云板响起。各人就回到公案上,开始一日的忙碌。
张敬修三人却感无所事事,看着众翰林做事。嗯,这些翰林多是修录《永乐大典》的分校官,正在做着大典抄录的收尾工作。
众人都是一片忙碌,不时有人起身从书架上抽出典籍,拿至案前。一直伏案的翰林,也是摊书盈满桌几。
过了片刻公堂松散下来,这时外面一声咳嗽,原来是诸大绶来了,众人一并起身道“掌院学士。”
诸大绶朝众人点了点头,对张敬修三人道“张修撰,罗编修,黄编修,且随本官来玉堂,本官为你们讲一讲世庙实录篆修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