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问话,你务必如实答来。”
杨勒跪在那里,有些失态,心里乱得跟一团乱麻一样,嘴巴里却还不由自主地说着大话空话“老臣一字一句皆是实言,不敢欺瞒陛下半句。”
陆赜扫视一周,见在座宣府文武皆是低头瞧着桌面,眼观鼻鼻观心,他这才问“你当初说边患严重,朕便一年拨给你三百万两银子,连宫里失火重修宫殿的银子也挪给你。现在你如实告诉朕,边患到底严重不严重?”
杨勒支支吾吾了一会儿,道“回陛下的话,老臣不敢隐瞒。鞑子精于骑射,历年来多次劫掠地方,这是实情不假。但臣自就任以来,一日不敢忘陛下的重托,整顿兵马,严阵以待,鞑子并不敢轻易来犯。臣就任宣大总督六年来,鞑子劫掠地方,屈指可数,臣此前之奏折一一备述,无一隐瞒。”
陆赜撇了他一眼,翻开那份儿折子,缓缓念道“去年十月,阳曲县令亡,西北卫所损一千两百户。十二月,平定、广灵两县县令亡,县衙属吏皆被屠净……”
后面是密密麻麻的一串,陆赜合上折子,丢在杨勒跟前“杨大人,既然鞑子劫掠屈指可数,这些人都是怎么死的呢?”
杨勒把那折子拿起来,草草瞧了一通,后背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他在这里做惯了土皇帝,朝廷派来的御史好得跟他穿一条裤子,京里边又有定武侯给他周旋,这些秘事是绝不会传到京城里的,他无意识的辩解“去年阳曲发生了瘟疫,阳曲县令实心用事,不仅阳曲县令,西北卫所一千两百户都是死于瘟疫。至于平定、广灵两县的县令,他们一人因恶疾暴毙,一人久病而去,县衙属吏具安在,何曾被屠?”
御史林阖怡见此上前帮声“陆大人,我是宣大御史,大人所说之事,并不曾听闻,宣府近一年何曾有过什么战事?”
陆赜笑一声,仿佛不认得林阖怡,问“你是何人?”
林阖怡脸上一白,还未被人如此下过面子,只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当下道“下官宣大御史林阖怡!”
陆赜摇摇扇子,毫不客气“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站一边去。”说着他望了望在座的各位宣府文武“杨大人刚才所说,可是属实?”
连总督都跪下答话了,下座的十几位官员守将哪里敢开口呢,都是低着头不说话。
陆赜饮了杯酒,把酒杯扔在地上,当下听见碎裂青石之声,气定神闲“宣府的酒果真不错!”随即一一点名“徐总兵,你说刚才杨总督说的话,是实情吗?”
徐总兵五十来岁,满脸的胡子,他本就是宣府祖籍,世世代代的军户武将,他本不想开口,却叫陆赜问到头上,推脱道“这……下官领的是军职,地方瘟疫,臣不得而知,不得而知……”
陆赜屈指点点桌面,望向旁边陪坐的一位红袍官员“他们是军职,不是地方官,刘巡抚你是宣大的巡抚,督办一省民政、吏治、刑狱,你该不会也不知道吧?”
刘巡抚站起来,一时不敢说什么,说是实情却不敢说,说不是也不敢说,他硬着头皮回禀“下官实在不清楚,实在不清楚。”
陆赜拍手“很好,宣大的官果然硬气。”说罢挥挥手“把刘巡抚这句话记录在案,就写刘巡抚对陛下垂询之事,一问三不知。”
众人一时大骇,不知什么时候花厅一角落里一个锦衣卫正在奋笔疾书,杨勒顿时站起来,拍着桌子咆哮“姓陆的你什么意思?你是钦差,我礼让你三分也便罢了。如今,竟把我们宣府的官儿当犯人来审吗?”
陆赜冷幽幽瞧他一眼,并不理他“记录在案,陛下垂询,杨总督咆哮以对。”
杨勒叫憋气得满脸通红,他来回几步,狠了狠心,指着陆赜道“钦差大人,这里是宣府,边关重镇,军情大如天,恐怕本官今日陪不了钦差了。来人,送钦差大人回驿站。”
门外的总督护卫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