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旁人看来,为了一个噩梦兴师动众,的确有些说不过去。何况大姐那样位置的人,更是要顾虑良多。
见纪妧忙着看奏章,纪初桃叹了声,忍不住关心道“大皇姐又劳神过度了么?若得空,也一起去行宫泡泡温泉,对身子大有裨益。”
她闻到了『药』香,故而猜测纪妧身子不太好。
天家凉薄,纪妧也只有在纪初桃身上能感受到些许“家人”的温度。有时候,她真羡慕妹妹的单纯率真,可以尽情笑尽情爱,活成所有人都喜欢的模样。
纪妧淡淡道“本宫去了,用不着等到你梦里的冬日,天内必将有『乱』。”
纪初桃便不再劝解,心事重重地行了礼,便退出长信殿。
待纪初桃走后,纪妧将目光从奏折后抬起,望着妹妹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
秋女史向前跪坐研墨,低声道“殿下,公主方才所言,您真的全然不信么?”
纪妧搁下文书,问道“永宁近来与祁家小子交心?”
秋女史道“据霍侍卫所见,公主时常与祁将军私会,恐是情深意笃。”
“情深意笃?”纪妧笑了声。
莫非是永宁在祁炎那儿听到了什么风声,又困于对他的情义不好当面点破,所以才借梦境之由来给自己提醒?
这样似乎也说得过去。可永宁向来不擅长说谎,方才听她说那些梦时,神『色』不像是假的……
难道世间真有这般诡谲之事?即便有,为何又偏偏降临在永宁头上?
纪妧沉『吟』片刻,吩咐秋女史“去告诉项宽,查一查禁军四卫中有异常。或是近期的职衔变迁、人员变动,也一并查清上报。”
不管如何,防人之心不可无。
……
回到府后,纪初桃仍心神不宁,总想着做些什么防患于未然才好。
好在她主持躬桑礼和琼林宴的时候积累了些人脉,虽大多是文臣士子,但朝中各派盘根错节互相牵扯,再加上她帝姬的身份,打听禁军那边的动静也并非难事。只是要做到不惊扰任何人,便要多花些心思人力。
不知宫变在哪年冬天,纪初桃只能做好今年就会应验的最坏打算。既然大姐对梦中之事存疑,那便只能她自己出手,放几条线出去暗中查访。
安排好一切,纪姝那边也送了口信过来,说要待她一起去行宫休憩。
皇家行宫建于京都北郊飞霞山上,风景绮丽且有地热,先昭穆帝便命工部在此兴建楼阁殿宇,凿了几片汤池。
纪姝一入秋便犯旧疾,身寒体虚,太医建议她多泡温泉活络血脉,此番得纪妧提示,便将纪初桃也一并带来了。
马车行驶了大半天才到达行宫,因要住上小半月,带了不少行礼。宫婢们忙着收拾临时寝殿,纪初桃便拿着早备好的几味珍贵『药』材,去纪姝的住处寻她。
这里几乎每座寝殿都自带了天然的汤池,纪初桃拿着『药』进了凤鸣池,只见素纱轻舞,水雾缭绕,隐约可见好一幅活『色』香的场面!
汤池边供人休憩的贵妃榻上,纪姝轻解罗裳,乌拨至一旁垂下,几乎『露』出整块莹白的后背,而质子李烈则正用手掌搓匀嫩肤的玫瑰『露』,给她『揉』捏按摩。
两人间那种似有还的缠绵气氛,令纪初桃轻呼一声,下意识挡住眼睛要走。
“站住。”纪姝懒洋洋撑起身,示意李烈退下,这朝纪初桃招招手道,“跑什么?没见过似的。”
说着,她推开李烈,拍了拍自个儿身边腾出的位置“过来坐。”
纪初桃小心翼翼地松开手指,将『药』盒交给一旁的宫婢,嘱咐莫要被水汽浸坏了,这走过去,在纪姝身边坐下。
她看了眼远处守着的异族质子,好奇道“二姐前一阵不是还在生质子的气么,现在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