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怕值夜侍从听见,有些束手束脚,第一声并不响亮。没有听到回应,纪初桃又深吸一口气——
清透悠长的骨哨声回『荡』在静谧的寝殿中。
仿佛有所照应似的,吱呀一声门开,轻快的脚步声靠近。
不真的来了罢?!
纪初桃心中一喜,倏地睁眼坐起,撩开纱帐望去,看到的却是宫婢拂铃的身影,眼中的欣喜霎时凝固,化作点点失落。
拂铃谨慎,尽职尽责道“殿下,奴婢方才听到殿中有奇怪的动静,您没事罢?”
也是,祁炎此时应该在他自己的府邸中,怎么可能听到几里外的哨音呢?
想到此,纪初桃放下帐帘,暗中嘲笑自己方才的小孩子,低声道“没事,本宫吹着哨子玩呢。你退下罢!”
拂铃确认她真的无事,又仔细添了新的茶水,这才躬身退下,掩上房门。
纪初桃倒回枕头上,百无聊赖地蹬了蹬双腿,翻个身强迫自己入睡。
正闭目间,又听见窗扇被开合的细微声响,接着极沉极轻的脚步声靠近。
纪初桃以为是拂铃去而复返,便闷闷道“今夜无需服侍,你去睡吧。”
来人没有说话,行至榻前站定,大的影子投在帐纱上,是无比熟悉的轮廓。
纪初桃乎立即睁开眼,望纱帐外站立的那道身形,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殿下睡着了?”带着笑意的嗓音传来,做出遗憾的样子,“那真是可惜,臣就不打扰殿下安寝了。”
没有错!真的是他来了!
“祁炎!”纪初桃一把撩开纱帐,又怕惊扰耳力灵敏的拂铃,生生咬住嘴唇。
她太惊喜了,反应过来时已光脚下榻,一副想扑入祁炎怀中,又怕丢脸失仪的模样,仰着头看他“你怎么进来的?”
祁炎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他素来是狂放不羁的,牵着纪初桃的手将她引回榻上,按她坐下,方道“逾墙。”
纪初桃从小在宫规的教导下长大,举止力求端雅,还是第一次听人将“逾墙”举说得如此理直气壮,顿时噗的一声失笑。
“然后呢?”她眼里泛细碎的光,像是万千星子『揉』碎在这一汪水波中。
“藏在树上。”祁炎道。
好歹在府中生活了数月,潜入进来并不算难事,只是要避开那个碍眼的弓箭手侍卫,花费了些许时刻。
烛火昏黄,将祁炎的侧颜轮廓照得英俊而又落拓。他坐在榻沿,视线掠过纪初桃轻薄里衣下玲珑起伏的曲线,目光深沉了些许,问道“殿下知道臣藏在树上时,心里在想些什么吗?”
纪初桃摇了摇头。
祁炎大多时候心思极深,他想什么,自己很难猜准的。
祁炎唇畔扬起一个浅而微痞的弧度,凑上前轻声道“我在想,殿下怎么还不吹哨。”
纪初桃一怔。
所以,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哨声将他引来,而是他早就潜入了府中,恰巧听到了哨声而已。
“你也在思念本宫,所以辗转难眠么?”纪初桃带着些许小得意,问道。
祁炎准确地抓到了关键字,反问“殿下为何要说‘也’?”
纪初桃佯装正『色』“你回答。”
祁炎扬了扬眉,道“是。”
于是纪初桃如愿以偿地笑了起来,捞起绣枕挡在脸上,只『露』出一双弯弯的眼睛。
那甜蜜的笑意能感染似的,祁炎也跟愉悦起来,想起自己手里藏着的东西,便朝纪初桃道“送殿下个东西。”
还有礼物么?
纪初桃将绣枕抱在怀中,跪坐榻上,前倾身子期许道“什么?”
祁炎将轻握的拳头递在纪初桃面前,手心朝上,打开手掌,一只幽绿的萤火虫晃晃『荡』『荡』地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