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沛也在想卫阳大长公主回京的原因,他不觉得府里多了一个林凌能值得她专程回来,莫不是他没处理好五通教的事,让她发现了痕迹亲自来处理了?
有如芒刺在背,裴沛心下难安,脑中细细回想了一遍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正阳教的道长遇袭、七夕杀人案和卫阳大长公主忽然插手的中元祭,难道五通教的人打算在中元祭做什么?
每年中元祭都会在西市的广场搭台举办一天一夜的法会,城中不管哪个教派的百姓都会前来观摩,从早到晚,高台前都是人挤着人,要是五通教在这种时候跳出来做什么可不好收场。
他们在谋划着什么是肯定的,就是不知他们到底想做什么,裴沛陷入深深的沉思,只盼在事态发展前把源头扼杀,免得让卫阳大长公主质疑他的能力。
午后,到了七月仍威力不减的阳光炙烤着大地,两辆并不起眼的缓缓进了城,谁也不会想到受人瞩目的卫阳大长公主会这样安安静静地进城。她坐在闷热的马车时,目光透过纱制车帘注视着烈日下显得有些冷清的街道,眼中却没有太多情绪,好像世间的一切都入不了她的眼里。
待马车行到裴府所在的大街时,她收回了目光,朝坐在门口的弟子晓月看了过去,晓月知意,掀起了车帘的一角吩咐车夫在前面拐弯。如今卫阳大长公主府的大门在后面街上,里面已经改成了白水观私观的模样,那里才是她该呆着的地方。
进了府,卫阳大长公主先去了神殿。香炉上烟气袅袅,卫阳大长公主站在蒲团前朝神像膜拜后,便一脸淡漠地起身,转而去了神殿后方的居所。随行的几位弟子跟在她身后,她们有些是在她年轻时便一直跟着她的,有些是这些年教养起来的。
看到卫阳大长公主出来,闻讯而来的张遥远远跪下行礼,卫阳大长公主朝他看了一眼未发一语,脚步也未曾停顿。待弟子们从他面前经过,张遥起身跟在了她身后,直到她进了居所,才在她屋外听候吩咐。
早几天知道卫阳大长公主要回京,本就天天洒扫的屋子又重新布置了一遍。卫阳换了一身居家的道袍,饮过一口茶才让张遥入内。
“最近府里变化挺大呀。”卫阳淡笑感慨,把玩手中的茶盏。
张遥心下发沉,默默想了一圈,笑着回道“哪有什么变化,就是有些地方换上新鲜的摆件,底子里还是一样的。”
“新鲜东西?有多新鲜?”
张摇目光微转,最后落在卫阳手里的茶盏上,说道“就像京中新风行的茶器一样,样子简朴,颇有趣味,却也不过讨巧,上不了大的台面。”
盯着手里的茶盏端详了一会称,卫阳笑了一声。
“确是如此。”
话音未落,她便松开了手,装着一半热茶的杯盏落在地上发出脆响,泼洒开来的热水在地上冒着浅淡的热气。张遥轻吸一口气,又马上上前跪在地上用身上干净的棉帕擦拭卫阳被茶水溅湿的衣摆。
“观主若喜欢听个响,小的再去给您备几套茶具来?它们若还有这点用处,也算不白费了。”
“罢了,修道之人,还当节俭些才好。”卫阳扯了一下嘴角,又看向张遥,“倒是劳烦你了,在你小主子面前都不必做再做这等粗活了吧?”
张遥急忙伏首自辩“主子明鉴,老奴心里只有主子一个,一片丹心日月可鉴呢!”
卫阳轻哼一声,又从弟子那里接过一杯茶来。
“起来吧,在我这里别动不动就跪呀跪的。”
“是。”张遥起身,小心侍立在侧。
“那位林药师呢?”卫阳漫不经心地问。
“在文信院呆着,等着拜见观主呢。”
“文信院?”卫阳对裴府的布局并不清楚,只知一个临水院。
“离临水院挺远,是个不起眼的客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