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糊地问“逃避什么?”
阮浦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说“或许是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吧。”
自从离婚之后,梁瑾年就一直单着,梁妈妈尽管开明,但也避免不了来自于亲朋的议论。再加上,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了他。
阮浦补充道“我和他的工作室,也已经在一周前关门了。”
我很震惊,这些事我一点也没听梁瑾年提起。
阮浦尽管没有点明,但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终究是伤了梁瑾年的心。
他要逃避的除了来自各方面的压力,还有我。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对阮浦说“我知道了,我会找他谈谈的。”
走出医院,我就拨通了梁瑾年的号码。
“小妞,怎么想起找我?”他接得很快,语调轻松,可是听得我很内疚。
我轻声说“下午有时间吗?我想见见你。”
“好,就在花园餐厅吧。”梁瑾年提议道。
在开车前往的路上,我思绪万千,脑子里不断回忆起儿时的时光。
小时候,总是我保护他,长大后,却是他在默默地照顾我。
对于梁瑾年,尽管我没有给过他任何希望,可我的心中仍旧充满了对他的亏欠。
他到的比我早,我走进餐厅的时候,看见他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午后的阳光从落地窗外碎了进来,斑驳在他白皙俊朗的脸上。
我走向他,梁瑾年倏地回过头,冲我露出一个儒雅的笑。
一如一年前,我们阔别重逢时,他望着我唤我“小妞”时的那般温柔。
“从医院过来的?”梁瑾年笑着问我,“听说阮浦得了个大胖小子,我还没来得及去探望呢。”
我点点头“嗯,是个很可爱的男婴。”
“为什么一脸严肃?阮浦到底都跟你说了些什么?”梁瑾年无奈道,“是不是说我不要命了,所以让你来劝劝我?”
他是个心理专家,又怎么会猜不到我的来意。
我神色凝重地看着他“阮哥很担心你,我也是。瑾年,你有想过你的父母,想过这些关心你的朋友吗?逃避真的就能解决问题吗?!”
梁瑾年怔怔地看着我,忽而爽声一笑“阮浦那小子说我去非洲,是为了逃避?”
他笑得停不下来,连连摆头道,“小妞,你别听他胡说。我选择当无国界医生,是为了实现我人生的意义。”
我皱眉望着他。
见我不信,梁瑾年从手机里打开了一个相册,展示给我看“你先看看这些。”
相册里是一组照片,照片上的人是一群黑皮肤的外国小孩子,他们骨瘦如柴,穿得破破烂烂的,看年纪应该都在十岁左右,却能从他们的眼神里读出与年纪不符的警惕与防备。
“小妞,你知道我当初攻读儿童心理学的原因吗?”梁瑾年问我。
我摇摇头,这个我还真没问过他。
“就是因为看过这些照片,了解到在世界的另一端,不仅有吃不饱穿不暖,忍受战火与饥饿的人,还有这样一群生活在恐惧中的孩子。他们总会在噩梦中惊醒,即使长大成人,也将终生无法摆脱心理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