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归根结底都是汉人,自幼读的是四书五经,学的是儒家文化。
虽然从小就剃了头发、梳起了辫子,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没有哪个人会从心里认为剃着大半个秃瓢儿,脑后留根辫子会比明朝的发式更好看。
若搁在平时,他们是绝不敢说的,在雍正及以前各朝,这样的言论就是“诽谤朝政”,必定要治罪的。
但今天不同了,因为吴波开了这个头,不仅是因为他极其特殊的地位,而且通过察言观色,众人发现皇上听了吴波了话后脸上没有一丝不悦之色。
笨人是绝对进不了军机处的,大家立时心里就有了数。
吴波从未在御前会议上如此滔滔不绝、态度鲜明,今天突然一反常态,焉知不是皇上早已经拿定了主意,授意他这样做的?
退一步讲,即使说的这些不合圣意,有吴波挡在前面,只要皇上不怪罪他,其他人也绝没有落下不是的道理。
乾隆仍旧是和颜悦色,语气和缓的问弘昼和讷亲:“他们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你们可还有话说?”
讷亲瞄了弘昼一眼,旋即低下了头,他是说什么也不敢再做出头鸟了。
弘昼下意识的左右扫视了一下,弘晓和讷亲低头不语,其他人也没一个看自己。
他心中突然一阵悲凉,这大清明明是满州人的朝廷,这天下明明是满州人的天下,可满屋子十几个军机大臣竟只有他们三个是满人!
倘若十六叔和十七叔在这里,自己定然不会这样势单力孤!他带着怨气看了乾隆一眼,心里说道,你也是个满人,可是你现在却比汉人更像汉人!
如果不是你姑息纵容,这些人汉臣哪里敢这样蹬鼻子上脸,越来越嚣张?
弘晓偷瞄了弘昼一眼,见他硬是没言声,没有一个人回答皇上的问话,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弘晓知道弘昼被气得上来了王爷脾气,他心里不禁一阵紧张。
因为父辈间的感情,小时候他阿玛就让他们兄弟多与弘历和弘昼亲近。
可弘历从小就面热心冷,外表看上去儒雅随和,内里却高不可攀,与谁都不过分亲热。
弘昼就比他好接近多了,弘晓打小就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转,他一直是自己的主心骨,两个人走得也最近。
如今见他对皇上如此的不敬,万一惹得龙颜大怒,当场让他和讷亲没了脸面,对自己也没有一点儿好处,必须要为弘昼他们解围了。
“皇上,和亲王与吴大人他们说的都有道理,也都是一心为了朝廷着想。”
他边看着乾隆的脸色便道:“但这剃发易服不仅是国策,也是祖制,谨慎一些总不会错的。”
“若是真的为了顺顺当当的把日本人迁过来,把朝鲜人安抚住,是不是可以折衷一下,应充他们两代或三代之内可以免予剃发,其后仍与汉人一体对待,可成?”
“你这办法怕是不成,”乾隆道:“别说还没迁来的日本人,就是已经迁来多年的朝鲜人都不会答应。”
“正像吴波所说,他们的语言、文字已经岌岌可危,唯独剩下了发式衣冠作为本民族的象征,我们何苦为了这事把他们逼到绝处?”
“蒙古各部、西藏、青海还有两疆的许多民族都保留着自己的服饰,他们不也在朝廷的治下?谁说必须要剃发易服才是大清的子民?”
“国策的制订从来都要审时度势,祖制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当年的海禁政策是国策,可倘若我们至今还是片帆不准下海,不开关通商,不建造大批的新式战船,不远渡重洋去占了澳洲。”
“哪里会有成一船一船的银子从外国人手里赚回来?哪里会有一队一队的战船载着金银铜料从澳省运回来?哪里会有每年几千万两的关税收入?”
“没有这些,哪有如今国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