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岩耸立绕云,独鸦徘徊向霞。
仅是一星陨落天梭,圣灵帝主再无心思流连好景,蹙紧峨眉,不自觉攥紧双拳,刹那又松开,强忍着没叹息出声。
他怕惊醒洛阳,如今博拉以展开布局,故意用人族阵线作饵,就等洛阳自投罗网。
而这仅是表里流露出的杀机,远不及暗中隐藏的万一,想来他已寻到苗头,踏足泽镜是早晚的事。
师友陨落,亲旧流落岁月长河,为了能助洛阳斩落博拉已经牺牲太多,没道理半途而废,更没必要抓住不放,当忍则忍,只要能谋成大计,一切都是值得。
“想来他已摆好阵势就等着我出去了吧?”
洛阳突兀睁开双眸,又念起昆仑山沉入火海,在醉梦中惊醒,眸光溃散无华,浑身透着股慵懒之意,瞧不出锋锐。
起身也慢腾腾的,就好像深沉的虚空在百般阻拦。怎么看也不像是剑仙,反倒是与红尘里只求醉生梦死的浪客无有区别,身在当下,心在过去,不思将来,但求长醉。
“你最爱的那个魔女是叫南诺吧,她可还活着,还等着你去时间长河中接她回来,还有你的徒弟,信奉着昆仑山的大秦王朝万万子民,他们可都在等着你!”
“你看看你这副模样,对得起牺牲的那些生灵吗?”
圣灵帝主权衡片刻,目露凶光,对着洛阳厉声咆哮,恨不能叫言语化为棍棒,狠狠敲在洛阳头上,用疼痛将他唤醒。
可以停下,可以歇歇,毕竟前路无期,但绝不能裹足不前,更不能退缩,他也没有理由退缩,那个口口声声说要斩杀博拉,还混沌与泽镜安宁的生灵不就是他吗?
“别这么心急,我就是问问,怕一觉睡过头了,我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不堪,你说的这些我都没忘……”
洛阳伸个懒腰,丹凤眼半睁半闭,看上去醉醺醺的,缓缓呼出一口气后立即抖擞精神,用斩钉截铁的语调说道:“你放心,我说过的就一定会做到,说斩了他就一定会斩了他!”
话音落下隐约响起两三剑吟,清脆铿锵,叫圣灵帝主精神一振,顾望萧瑟,转念向荣,没绷住露出几许浅笑。
“希望你言而有信,与你熟识的,与你不熟的,爱你的,恨你的,所有反抗博拉的生灵都不约而同将一切赌在你的剑上,你应该能感知到沉甸甸的分量,三思慎行。”
对于训诫洛阳记在心底,却偏要装出副不在意的模样,摆摆手,又取出一坛酒,“外面怎么样了,细细说说。”
“他又重炼一批秘宝,并加以改良,以此作为那群生灵的道基,蛊惑他们吞噬混沌大道,修为比此前更强三分。”
“那你呢,你现在的修为比他如何?”洛阳听的认真,一口气将美酒饮尽,抹去酒坛,直勾勾凝视着圣灵帝主,“我想了很久很久,那两条道如何选择实难斟酌……”
“所以我想了个办法,打算同时修行两个方向,之后比比究竟孰强孰弱,优胜略汰,用我最强的剑去与他论道!”
圣灵帝主听的更认真,敏锐捕捉到最应该重视的地方,自觉的洛阳口中的办法必然不寻常,试探道:“你说的办法是什么,想来必定有不小的风险吧,有把握吗?”
洛阳沉默下来,低头沉思片刻,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耸耸肩膀,“我也没把握,不过得试试,这是最好得办法!”
言罢不给圣灵帝主开口的机会,双手掐决,口中念念有词,听上去应该是人族的道经,大气磅礴,却不知为何催生起无尽魔障,如影子般缠绕在洛阳身边,挥之不去。
“出来吧,许久不见,你怎么还变得这么羞涩了?”
一炷香后,洛阳蓦然睁开丹凤眼,眸子里浮起魔障,双拳握固,不理会菩提树婆娑枝影,不理会心剑长鸣不休,自惹尘埃,破乱明镜灵台,注视着熟悉的身影缓缓凝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