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躁。
其实他巴不得赵昊他们慢一点,自己好多点时间跟高胡子增进下同志之情……高拱见他信守承诺,为自己复出尽心竭力,且卓有成效。自然对这位江湖人士刮目相看,奉为上宾、引为知己,与他白日高谈阔论,夜里抵足而眠,已经以兄弟相称了。
“嗯……”赵立本却一脸便秘状,露个头就回车里躺着去了。他做了一路心理建设,还是没建设好。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让横了一辈子的老爷子,跟死对头低头,真是太痛苦了。
“老爷子还没想通?”邵大侠小声问赵昊。
“人都来了,怎么会想不通?”赵公子轻声道:“不过难免不痛快。”
“真是难为老爷子了。”邵大侠叹口气,小声道:“高相公反复问起,老爷子真会亲自来吗?可见他的牺牲很有必要。”
“高相公不会怎么着我爷爷吧?”一路押送赵立本而来的赵昊,终于想起那是自己爷爷来了。
“公子放心,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又云‘宰相肚里能撑船’,还道‘人敬我一尺,我得还一丈’。”邵芳与赵昊并辔而行,先给他吃颗定心丸道:
“公子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高相公虽然豪迈,却也绝非不知轻重之人,此次定会‘展颜消夙愿,一笑泯恩仇’的。”
说完他又略有些心虚道:“当然,老爷子还是要忍耐忍耐,让老相公消消火,虽然开始可能不舒服,但日后就舒坦了。”
“那是自然,都是为了大明嘛。”赵昊慷慨的点点头,认真道:“但绝对不能当着第三个人的面,我爷爷,忒要脸。”
“那是那是,人活一张脸嘛。”邵芳深以为然道:“到时候屏退左右,让他们单独聊。”
“嗯,那就好。”赵昊放心了。只要没人看见,就可以当什么都就没发生,这是他跟徐阁老学到的绝招。
说话间,就远远望见了在县城西南的高家庄。
庄子虽不大,却依山傍水,阡陌相连。庄外遍植绿柳,溪水长流,宛如世外桃源。
“这老高,还挺会享受的。”赵立本哼一声。重新从车厢里钻出来时,他已是神态自若、面色如常了。也不知方才叶氏,给了他什么样的安慰。
话虽如此,看到高拱堂堂帝师、致仕次辅,居然住在这乡下地方,连个园子都没修,他还是有些汗颜的。
如今大明的官员,在朝做官时十分简朴,家里头却园林豪宅一样不少、良田商铺价值百万,一个比一个富……好吧,他也不例外。
像老高这样表里如一的,确实稀罕。
不过高拱居然只派了个管家在村头迎接,又让赵立本好一阵不爽。
这也忒不当人了吧?
一进庄子,便见一道崭新的金字牌坊,上书‘良师贤相’四个大字,此乃隆庆皇帝手书。
通过御赐牌坊,文官下轿、武官下马自是应有之意。
赵立本无奈,只好跟众人一起下车,步行往庄子里走去。便见庄子中央的大街上,起了一座穹窿拱形的二层飞檐楼台,上悬一块蓝底牌匾,曰‘宝谟楼’。
那管家高福介绍说,这是因为高家三代人先后蒙受先皇和当今圣上的垂爱与封赏。多次受赐封的圣旨、金银绸缎、珠宝玉器等物品未敢擅自享用,因积聚日多,无妥当地方管存,又恐损坏对上不敬。高阁老便专门请旨建了这座宝谟楼,储放御赐物品,宣圣王教化、供后人敬仰。
当今圣上御批准建,赐银两,并亲笔提名‘鉴忠堂’。
“圣上对我家三老爷甚至恩宠至极啊,几乎每月都有圣旨送到,逢年过节赏赐不断,这宝谟楼才刚建起来,就已经快摆满了,日后肯定得扩建。”
听那高福得意炫耀的样子,赵立本不禁暗暗酸涩。确实,自己的祖父不如高拱,父亲也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