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的发丝之中透出,折射出诡异的绿光。王戏才早已形如枯槁,不成人样,强提着一口气,断续问道:“霜眉,今日......何时啊?”
这是自王戏才入狱以来,与韩霜眉说的第一句话,韩霜眉听到那熟悉又陌生的嗓音,泪水决堤而出,掩面轻泣,但很快回过神来,拭去泪珠,调整情绪答道:“今儿是七月廿八......”王戏才闻言怪笑起来,令闻者毛骨悚然:“呵呵呵,还有七日便到秋分了,想来此时,州衙的批示文书已然到了燕平府,我命休矣!”
说罢,仰天长啸,嚎啕大哭起来。
“不!我不能死,我还不能死!我还年轻,我还没有考取功名,我还没有坐享荣华富贵,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王戏才的精神终于崩溃,又发起那疯癫病来,以头跄地,自我伤残,最后又如同恶犬豺狼般扑向牢门,狠踹几脚,拳打脚踢,甚至不惜用牙齿咬,可直到他双拳血肉模糊,满口鲜血,坚固的牢门也纹丝不动。
王戏才跌坐在地,目光便转向那将酒坛和菜碟端出篮子的韩霜眉,便扒着那牢门,像望着救世主一般望着韩霜眉,涕泗横流,哀声央求道:“霜眉,我的好兄弟!我的手足,我的亲人!求求你,求求你和单大人说个情,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可韩霜眉闻听那悲恸的哭号声,却不为所动,强压着伤感,面无表情的说道:“这还不是你罪有应得......”
“不!甚么罪有应得,我没有罪!我不要死!”王戏才却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极力否认那既定的事实,“我何罪之有!”韩霜眉也徐徐起身,悲愤交加,厉声呵斥道:“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错!?你害了多少人的性命,那些人想死么,那些人该死么,你视人命若草芥之时,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这就叫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可王戏才却跪倒在他的身前,双臂伸出牢门紧紧抱住韩霜眉的双腿,边流泪便说道:“我有苦衷啊,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我情非得已啊,兄弟,别人不相信我,难道你还不相信我么,我真的不想害人呀!”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能听出,这分明是王戏才试图脱罪的借口。
故而韩霜眉对着王戏才振臂咆哮道:“这不是你滥杀无辜的理由!”这句话一喊处,几乎抽干了韩霜眉全身的气力,韩霜眉浑身颤抖,声泪俱下,咬紧牙关,一字一顿的说道:“无论你有甚么借口,都改变不了事实。我两眼已瞎,可我心不瞎。你双眼健全,难道看不到那因你而起的尸山血海么!你看不到那些因你而起的血流成河么!你要这心,要这双眼又何用!”
“我知道错了,霜眉,我知道错了,你救救我罢......”王戏才已然无话可说,只得垂头哭泣。可那哭声落入韩霜眉耳中,却在他脑中映出一副可憎的嘴脸。他第一次从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厌恶感,觉得先前他敬佩爱戴的结义兄弟在这一刻彻底死去,故而韩霜眉奋力挣脱王戏才的搂抱,转身便走。王戏才阻拦不及,又接连用脑袋去撞牢门。直撞得天灵磕破,血流满面。
韩霜眉一直走到门前,停住了脚步,倚在门边无声抽泣,却对王戏才说道:“七日之后,便是你的刑期。你好自为之罢。”说罢,拂袖而去。只留那王戏才神情木讷,呆若木鸡。
七日之后,果是秋分。州衙的批示文书早已按期发还燕平府,单徵所上报的案件当中并无一件冤假错案,尽皆批允。故而单徵便下令,于秋分正午时在府衙门前筑起行刑高台,台边皆设屏障,一来不会阻拦百姓们围观行刑,二来也不至于搅乱现场秩序。
叶青复又黄,白露凝为霜,秋风总无情,凄凄皆是常。天降凄寒怯酷暑,秋风一卷百草黄,百姓们都换上了略微厚实的秋衣,早早起身,往府衙门前奔去。他们日盼夜盼终于盼到了这蔡氏等人受刑的一刻,争先恐后,生怕落了人后,抢不到好位置。沈墨鱼四人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