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轻袍在风雪之中猎猎作响。
纵然是满目激动之色的牧连焯,在来此间严寒之地,也不由哈了几口热气,显然难耐苦寒。
他快步跟上陵天苏的脚步,低声问道“子忧与她母亲分别多年,必是分外想念,如今雅儿重获自由,她怕是比谁都更想第一时间见到她,你又为何要让她焦心在外等待?”
陵天苏目光投向遥远的冰窟极方,看着暮霭之中如天神巨剑般耸立的巍峨雪峰,眼眸一派深沉如海的冰蓝,看似风平浪静,十万深海之下,却是藏着深海巨兽。
他低笑了两声,给出的解释是“子忧如今怀有身孕,此地苦寒,不宜多行。”
牧连焯心想,那丫头如今都比她老子厉害了,还怕个屁的苦寒。
心中腹诽归腹诽,但牧连焯更多顿时宽慰。
见这小子这般重视他女儿的身体,他也就放心了。
冰窟之狱,共分十重。
当年光是最外一重的寒狱,都几乎要了他与子忧的性命。
如今旧地重游,他几步遥远踏下之间,整座浩瀚的山体不晃动一分,可山体深处,却传出隆隆的沉闷之声。
声如冬日幽雷,煌煌震慑。
刻印这巨大图腾独眼的冰窟石门,在这隆隆之声中,悄然化为尘埃。
漆黑无光的洞口,飘散出厚霜般的可怖寒意。
寒意深浓,甚至将雪峰之上,寒风的轮廓都吹舞了出来。
牧连焯叹为观止,心中连连称奇。
暗道这冰窟为整座雪疆寒域的源头之所在,一重石门结界便执掌着百座大雪山的四季变化之力。
他不动声色,一步破去十重结界,这怕是在反手之间,便可融去他大半雪域疆土。
原还想着,今日屠杀,此子心性过于狠辣。
如今看来,今日他还算是十分温和的了,至少有着耐心等待着名单拟好。
结界一破,牧连焯便迫不及待地走在了陵天苏的前方,眼中的激动愧疚之色难掩,神情端得是踌躇挣扎,可脚步却丝毫未停。
陵天苏紧随而上,皑皑雪窟,四方挂着尖锋如剑的冰棱,入眼白茫茫一片,根本不似活人能够生存的地方。
他能够明显听到牧连焯愈发急促紊乱的呼吸声,裘袍之下的双手都在剧烈颤抖着。
雪窟空荡,不见丝毫人影踪迹。
牧连焯不断搓动着双手,面色苦恼道“当年是我无用,眼睁睁看着雅儿被关进这这片雪域牢笼之中,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魂魄早已因苦受灵息寒刃之刑,生生将她的魂魄寸寸解裂,如尘般同化于这片冰雾之中。”
陵天苏当然知晓他在苦恼什么。
牧连焯不是不能为自己的妻子招魂。
他之所以只带走她的肉身,而是这片冰窟之中,历代以来,受刑者绝非只有子忧她娘亲一人。
剥裂灵魂者也并非她一人。
如今挥洒在这片空间了的灵魂颗粒,更是掺夹了旁人的灵魂意识。
若是贸然招魂,必然会让其他不得超生往度的灵魂,如恶鬼扑食一般,尽数涌入子忧娘亲的肉身之中。
“牧叔叔不必过于担心,此事虽然棘手,但也并非全然无解。”
语音刚落,陵天苏双眸微阖,眉宇中心,一道圣然的金色竖痕裂开,金色的光辉视线如虚无广阔的天穹,洒落出无尽的金色绵绵细雨,雨丝凌空飘曳,不受重量的漂浮在了空间之中,继而分化成更为细小的存在。
顷刻之间,整个空间里,渡上了无数漫漫的金色粉尘光粒。
在这些金色光粒的摇曳之下,一时间,安静极了。
那些冰封沉睡的意识灵魂,受到牵引,被惊醒,被冰封放逐的它们,本应视若疯狂的咬住那些金色光粒,如渴水的鱼一般入侵陵天苏的神识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