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被从被窝里叫出来,心中积攒了些怨怼而有些失去理智。
但一贯懦弱的庶子终于不再是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重新变得柔顺怯懦,这让隗状很是舒畅。
“罢了,你到底还年轻,年轻人气血方刚,锐意正盛,这事情,为父未曾教你,也不能全怪你。”隗状坐在矮几旁,摆摆手“你起来吧,只是务必记得,这事情乃是秦氏家事,我等不便插手,静坐观其变化则可。”
“这是以逸待劳,若有变故,我们也好保有充足的力量守卫自己。”
“大人说的是。”飞荧低眉顺眼,心中充满不屑。
秦王政已经成为了普通秦人心中“神圣价值”的寄托者。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与他为敌,就等于是与秦人为敌。
这些人,如果是没有任何组织,没有任何训练和串联,那么为敌也就为敌了,千几百甲士便可摆平。
但问题在于,这些人被串起来了啊!
农会这样一个组织,将原本松散的小家庭转变成为一个大的集体。
虽然家庭在这其中依旧存在,但人与人的联系是密切的。
他们是天然团结的。
这种团结,甚至要比贵族们的家族里的族人更甚。
而秦王政,当政八年,在农会之中,训练了至少五万甲士!
这些甲士分散各地,通过农会的紧密连接,串联起了更多的人。
这个数字,飞荧想都不敢想。
在这种情况下,与秦王政为敌,是一定会死的啊!
对于咸阳城中现在的这些宗室而言,这是一场稳输的仗。
这时候想要骑墙,搞过去那一套,是真的不怕秦王政收拾完宗室之后捎带着就把自己打掉吗?
——秦王政有没有杀那么多人的狠心,这根本就是不需要考虑的事情。
这一位秦王,是目前杀起秦人来最狠的秦王了。
驯顺地听了隗状的训斥,飞荧起身离开。
隗状看着飞荧顺从的模样,很有一些老怀欣慰。
而走出自己长成的家的飞荧回头看过去,则是一脸的鄙夷。
“抱着不知道哪个祖宗随便扔下来的那么点东西自傲,自以为高人一等,全然不知道应当与势俱变,也没有打破僵局的勇气——你们这些人啊,还是就这样吧,以后这世界,没有你们的位置!”
飞荧裹紧了身上衣服,快步走向农会。
预支了赌局的结果,下面,是勇敢者的下注时间。
农会之中,龙正在喝闷酒。
亲近的几个曾经服兵役时期受训练的老卒沉默地坐在龙家中的堂屋,一个个闷声喝闷酒,气氛凝滞。
他们这些人是咸阳农会之中与秦王政交集最多的人了。
龙甚至是见过秦王政数次的。
因为这份交集,所以他们天生的觉得自己应当是秦王政的班底。
以后有战事时候,秦王政也必定会征发自己为他作战。
众人等待着这样的宿命,也享受着秦王政带来的好一些的生活。
一天吃三顿饭。
时常有肉。
放开了酒禁。
大家有了钱,生活好起来了。
然而那个带来变化的人却死了。
众人心中空落落的,憋闷不已。
于是他们聚在一起喝酒。
龙将酒液含在口中,仔细品尝这种酸中带辛的感觉,心里面有些茫然。
以后,会是怎么样呢?
秦王政死去了,那么以后的生活,还会如现在一般的好吗?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龙恹恹问道“谁人?”
“我是飞荧。”门外熟悉的声音。
龙疑惑。
飞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