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秋声(1 / 2)

春妆 姚霁珊 2870 字 2020-08-25

宁妃的视线,瞬也不瞬地停落在那一抹明黄上。

她痴痴地看着,像是看了许久,久到地老天荒、无边无涯,恍然回神时,却才知,那实则只是一念。

她恍惚了一下。

不远处,窗扇正半启着,落雨的声音如此清晰,淅淅沥沥,如春蚕啃食着嫩叶。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

院子里,是一面又一面的油伞,如同被这连绵阴雨催开了一顶又一顶硕大的蘑菇,铺满了整间院落。

那些在她用惯了的,于廊下走动、门前听用的婢仆,此时,一个也不见。

严宫正淡然地看着出神的宁妃,既未命人上前押其下跪,亦不曾出声催促。

她像是要留出一点时间,容这位曾经的贵主,明晰她如今的地位。

良久后,宁妃终于笑了起来。

清脆柔婉的笑声,斫碎了满殿的岑寂。

她原就生得娇柔,平素笑时,亦总是柔弱纤细,有若叶底娇花,而此际这一笑,却是不同以往的明艳且夺目,犹如夜色中盛放的优昙花,直教整间殿宇都亮了几分。

可是,一息后,那繁花便已谢尽。

殿外是凄风苦雨,殿内,是永夜般的寂灭。

宁妃的面色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起来,身子也在摇晃,虽勉力挺直了腰背,可双足却似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踉跄着向后退去。

妆台很快便抵上了她的后腰,首饰匣子并针线玉盒被撞得一通“叮咣”乱响,几粒珍珠耳坠滚落在地毡上,寂静地,如同水滴没入浩浩大江。

“罢,罢,罢,本宫就猜着了,这宫里,又哪来常开不败的花儿呢。”宁妃笑着,单臂支住妆台,微茫的视线,掠过东窗前的梅花几。

淡白的天光如水流泻,那高几上置着一只精美的水晶罐,折射出七彩的光华。

宁妃怔忡地看着那水晶罐,再度“咯咯”笑了起来,而后,眼角慢慢滑下了一滴清泪。

“那是昨儿陛下才赏下的炒青呢,却原来,今日……早非昨日了。”似叹似惋的语声,在寂静的偏殿中回荡着。

她轻轻闭了闭眼,提起裙摆、向前半步,仿似要跪下接旨,谁想却忽地扬起手,掌中陡然划过一道寒光。

“小心,她要自裁!”

一声爆喝乍起,随着话音,始终僵立在侧、似是吓傻了的宋掌事,居然灵蛇般飞扑上前,手臂一推、裙脚一晃。

“砰”,宁妃猝不及防,竟被她当场掀翻在地,重重摔了个嘴啃泥。

她本能地挣扎欲起,不想后背骤然袭来一股大力,却是宋掌事以膝盖压住其身,轻而易举便将她两臂反拧了过去,一把夺了过她藏在手中的银剪。

“她方才佯作害怕,从针线笸箩里拿了这个。”将银剪向严宫正示意了一下,又指了指妆台,宋掌事便利落地将银剪掖进袖笼,又动作敏捷地将宁妃上下通搜了一遍,沉声道“回姑姑,干净了。”

宁妃脸朝下俯卧着,口眼鼻唇、四脚百骸、筋脉皮肉,无一处不痛楚、无一处不战栗,口中更漫进大量肉眼难辨的细绒。

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钟粹宫中,贵主儿怕寒,遂教人早早铺上了细软的羊毛毡。

彼时,这软毡踩于足下,总是能予人最舒适的柔软,而此刻,那细小的绒毛却直往口鼻里钻,由喉头至肺腑皆是一阵麻痒。

宁妃直咳得面红耳赤,纤细的脖子与白嫩的额角上,攀爬起一根根青筋,身体也不由自主地痉挛起来。

“娘娘,奴婢僭越,劝您一句,还是不要想那些无谓之事,不过白吃苦头罢了,何必呢。”一双素净的布履,缓缓出现在了宁妃的视线中。

严宫正的声音很淡、很静,似是早便猜到会发生这一幕,又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宁妃竭力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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