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一人坐着,一人站着,各自挺直腰板也都各有立场。
“萧念十五岁来到雨城,你给她请过心理师,你大可以说她在景洲捅伤乔文桀已经私了,那庞車的腿伤怎么算?如果不是警方及时赶到,庞車只怕活不过那天!她心理状况不容乐观甚至已经上升到精神问题!你以为让林家把她送出去国外,对外声称陪同照顾林夏侯养病就可以掩盖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实吗?”
柳汐沅疾言厉色抖落一桩桩往事,手里却把警帽扣得死紧,她仰头深呼吸,然后继续和龙翔对峙,“龙寻和萧念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怎么就那么巧让龙寻遇上联系上看上了?萧念是什么性子你应该比我清楚,她那样的小公主自然是看不上龙寻这等人。可事实是她不仅给了龙寻机会,甚至打算在今晚做些什么!”
然后就是那么巧的,那只猫来了,不知道从哪里跑进酒吧,直扑向龙寻就是好一阵撕扯啃咬,像只发了狂的野兽,亮出獠牙攻击了人类。
龙翔面不改色听完这一句句判定,也仅仅只是听,他仍旧看着柳汐沅,目光淡漠沉着、笃定一切所以不屑置辩的,宛若在看一出小丑跳梁。
“你不信是吗?”柳汐沅冷笑,“是啊,你可以养她一辈子,可以毫无底线护着她,怎么会相信我这无关紧要人的一面之词?”
柳汐沅转身走了,心里想她要让龙翔看看,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到底是个怎么不择手段、冷血没有道德底线的毒蛇!
“汐沅。”
简简单单两个字,让柳汐沅脚步陡然定住,她只觉得后背僵硬,攥紧的手无声息开始松动。
身后的男人音色沉而稳重,他说“生而为人无须为他人变得负累不堪。”
尤浩离开出走还是回了家,那处不算宽敞、也没有冬暖夏凉且时时会挨饿的四合院,他回的不是家,是甘愿跟了龙翔,许多人忘了甚至不知道龙家老三从小也是遭人白眼、受寒挨饿长大的,可龙翔养大了尤浩,尤浩知道他的好。
静谧的医院走廊上,柳汐沅没有回头,她站在原地戴好警帽,昂首挺胸一步一步走远,眼泪悄无声息汹涌如潮。
手术室灯仍旧亮着,龙翔手自掌心蔓延至腕间青筋暴起,他闭眼下颌紧绷着,眉头锁出一道深深的褶子,突然间一道浓黑雾团在他周身显露,空气仿佛被无形凝聚,在他额角两边有微弱银光若隐若现,维持数秒,最后随着黑雾团的消逝一同没了踪影。
与此同时楚辞的病房内,急诊科医生正和温老爷子小声交谈病况。“也是奇怪,片子上看没有内伤,可他老说两眼发黑直晕,我看有空仔细拍个核磁共振查查看,年纪轻轻没得埋下病根。”
老爷子点点头称是,直叹气,“麻烦宋医生了。”
两人你来我往一言一语,并未发觉病床上的少年眉间落了一团黑雾隐隐约约盘旋着,不过数秒消失不见踪影,而一颗黑珠圆润地滚出病房直到撞上一人的鞋后跟。
虞美然正要踏出急诊大堂,有所感地回头低眼一看,发觉这珠子很是眼熟,她方才拾捡起匆匆觑一眼,那边庞述控制轮椅来到眼前,“是我家主子的串珠,烦请虞小姐交于我。”
庞述掌心铺开帕子,此时那上头正放着八颗整整齐齐的珠子,远远看上去,像颗颗圆润饱满的黑提子。
虞美然挑眉,指腹捻着珠子将其归还,她看一眼庞述,“陈向脑袋被萧念砸了,怕是得缝好几针,你有个好老板。”
那日她在九天会局,偏生那般巧合的让她撞见陈向在狗粮中做手脚,若不是听闻双方私下了解,她将是个有利人证,而物证嘛……萧念既知道把酒瓶对向陈向,显然是打算有后文。
庞述把帕子叠得规整,对虞美然笑得温良,“大小姐温善,替人打抱不平常是有的,虞小姐深夜回家还需注意安全。庞某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