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鸳垂眸挥散矛盾不已的烦忧,重又暗作打算:待再过些时日,我便做主替他寻觅娇俏美人收作填房吧,如此,便也能做到河井不犯相安无事了。
不知沈知鸳心思的钱若涵本是闭目假寐,不成想嗅着屋内的暖香,竟真的昏昏欲睡起来,迷糊间,身上一暖,似有人轻轻为他盖上了一方锦衾。
钱若涵唇畔微动,自也在心中有了一层盘算。
哎,也罢,这丫头,许是真倾心在前,若真如此,这般温婉羞怯又不善与人言辞的女子,定是心思沉郁的,也是个可怜人,如今,既冠了我姓,我便更好生待她就是。
纤长白皙的的玉指离开那孔雀蓝锦衾,沈知鸳退到了窗檐下,方才还一刻不停叼啄树桩的鸟儿早已不知去向,唯留一树枯枝在晨辉点映下尽显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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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秋意渐浓啊,连日光也柔和了这许多。”
转眼又过了几日,金黄的梧桐叶旋风而落,江灵栀摊开掌心盛了一片落叶,捻于指尖,举过头顶遮挡了半扇光晕。
飞絮拳了半掌撑着下颚,半趴在树下一方小圆桌上,仰了头微眯着眸子,似在数着还在枝头悬挂的秋叶。
苑门外疾步跑来一个小小身影,正是已被江灵栀改名为“沁雪”的大丫,如今跟在真姨身边随侍。
“姑娘!姑娘!咱家大姑娘和姑爷回来了,夫人叫我唤你同去望舒湖小坐。”
自江灵薇回了周府,江灵栀便再也没有登过周府的门,周少柏自知理亏,又恐与江灵栀生了嫌隙或许会对妻子不利,趁着今日休沐便携了江灵薇,以送秋蟹的名头来了江府,实际却是想趁机将自己的思虑解释给江灵栀知晓。
“所以,我姐姐此次险些命丧黄泉竟可能是你亲娘的手笔?”
江灵栀清灵的美眸中燃起熊熊怒火,攥着茶杯的手用劲之猛凸显出了道道青筋,正如此刻枯叶飘然而落将湖面荡起的层层波纹。
周少柏垂了眉眼,纵也心痛,可终是爱妻之心占了上风,压低了声音,坦言道:“并非我母亲,我怀疑之人是……祖母!”
周老夫人?那个慈眉善目,温和近人的老人?
江灵栀眼中盛满了惊诧,转眸望向曲桥上正与母亲亲昵细语的姐姐,强压下满心的震颤,沉声问道:“姐姐她……可知晓?”
周少柏神情复杂地转着面前的瓷盏,面色不忍。
“我只是有所怀疑,尚未有定论。”
“若真是她,你作何打算?”
“我……不知!”
周少柏浑身散发着凝重的气压,江灵栀知他必然是忍受着天人交战的苦楚,垂落在腹前的右手紧了又紧,眉眼弯弯,冲回过身来与她招手示意的姐姐甜甜一笑,说出的话却尽显凉薄。
“你以为单靠永远不让姐姐知道就能保护好姐姐?你该想清楚你最想护着的人到底是谁,否则,事情只会越拖越糟。”
若是让姐姐知道差点杀了她的人居然是周府中最让她敬重亲近之人,又该是怎样的绝望苦痛?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对周少柏瞒着姐姐这件事并不反对,可对于那位周老夫人,却不代表她也需要有所顾忌。
起身,穿亭的风扑簌簌拍打着衣裙,抬眼遥望朦胧山顶处那一团团似散似聚的云烟,江灵栀忽地明了周少柏告知她真相的用意。
“若果真如你猜测,你是想让我……?”
周少柏闻言,指尖一松,将手中一直紧捏的瓷盏搁落在桌面,猛叹一口气,似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抬眼,正对上江灵栀猜度的眸子:“我会把接下来所有的进展都告知于你,至于最后的结果,我不会知道,也不会掺和。”
江灵栀凝视着他,少顷,移开了视线,瞧着搀扶母亲缓缓踱步过来的姐姐,不动声色地掩去了笼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