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何养的一院子的好花,他只是笑而不语,外人以为那是他的独门手艺,不愿外传,便没有追问,只是私底下都羡慕他的好手艺来,惊叹那满满一院子的繁花。
后来有人将院子里的繁花尽数拔起,牵泥带土拉扯出来的一具具白骨。
“他把死去孩子的尸骨全都埋在了自己的后院里,往上面撒了一层薄薄的尘土与一些花的种子,等种子发芽,尘土覆盖白骨以后,谁也不会想到繁花之下,除了尘土,还会有其他的东西。”
所以他要那些孩子是为了做什么呢?
燕绾忽然觉得自己的脑海中,仿佛是一团浆糊。
有一根隐隐散发着亮光的线头,将谢忱说的所有话都穿插在了一切,恶人的形象忽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连同他做下的那些恶事一起,她看着虚幻恶人身后堆积的白骨,还有白骨堆旁边散发着寒芒的刀刃,不知怎的忽然干呕出声。
她从不曾想过世上会有那样的恶人。
谢忱连忙拿起水囊递给燕绾,让燕绾漱口。
少女一只手捂着唇,一只手冲他摇了摇。
她并非是吃坏了什么东西,而是因为想到谢忱说的那些事,才恶心的想吐。
喝水是没有效果的。
得叫她自己缓过来才行。
过了好一会儿,燕绾抬起头,露出一双红通通的眼睛。
她问“那个人恶行败露之后,肯定是死了的,他是怎么死的呢?”
倘若是最常见的斩首示众,她大概是会觉得不甘心的。
凭什么犯下了那等恶行之后,还能轻轻松松的死去,他应该承受最为严厉的刑罚,千刀万剐也是不为过的。
“车裂,”谢忱捏着手中的水囊,“当时在碎叶城主事的人,据说是宗亲子弟,他初时是想将那人千刀万剐的,只是碎叶城安平了许多年,府衙中的狱卒最多也只会抽抽鞭子,负责行刑的刽子手世世代代只会砍头,真用了千刀万剐,说不定没割上几刀,就让他死了,反倒是便宜他了。”
所以最后用的是车裂。
燕绾点点头,心情总算是好了些。
她这会儿接下了谢忱手中的水囊,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借着喝水的动作,勉强压制了一下心头的失措。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忘记了些什么。
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来。
燕绾下意识的看向身后,想要叫身边的丫鬟帮她仔细想一想,但身后的人并非是她熟悉的玉浓玉棋,也不是后来回到她身边的白果,只是一个普普通通,貌似有几分神游天外的小侍女而已。
她移开了视线。
会被忘记的事情,大概本身就不是那么重要的。
又或者是在眼下并非是那么重要的。
所以是早些想起来,还是晚些想起来,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燕绾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总会有想起来的时候。
只是现在想不起来而已。
等到想起来的时候,问题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没必要在这会儿太过焦心。
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刻,燕绾一个人窝在车厢之中,于半梦半醒之间,忽然想起了先前被遗忘的事情。
她想起话题是怎么一步步转到了碎叶城的恶人身上去的了。
前因后果连在一起,仔细想想后,她开始夜不能寐。
原想着小表哥若是没有死,只是失踪了,也还能有几分盼望,说不定人家还好端端的活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里,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可现在盼望好像都没有了呢!
算一算时间,那个恶人开办善堂之际,恰好是小表哥在碎叶城失踪的那一年。
燕绾也说不好自己现在的想法。
究竟是更希望小表哥是被丢弃后意外死亡,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