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更重要的是,你一个人死了,我还得找地儿埋你,挖坑,烧纸,做石碑,写悼词,每年清明鬼节十五过年还得上坟,太麻烦了。”
两个人回到汗庭的时候,月亮??正挂在当间,银光遍撒而万籁俱寂,宇文剑雪想趁早些回去,经过青霞帐篷??附近的时候,舞马的心弦却被莫名触动,执意要去青霞帐篷里再看一眼。
宇文剑雪有极为不详的预感,再三劝他不要多生旁事,但魂魄已经被勾到青霞帐篷里的舞马已经完全听不进旁人的劝诫。
他到底走进了青霞的帐篷,眼皮直跳的宇文剑雪紧随其后。
意外的是,帐篷里面还存留着温热的气息,就好像这是活人的帐篷。
一切布置都与舞马上一次到访的时候一般无二,只是少了帐篷的主人——他现在有一种很奇怪的情绪和感觉,即一旦走入这个帐篷,他就再无法提及青霞的名字,只能以帐篷的主人来替代。这种情绪无法解释,也想不明白。
帐篷一角衣架上,挂着帐篷主人的婚衣,用硬木撑起毫无褶皱。
再往里,地毯上,摆满了帐篷主人的嫁妆,各种华美的服饰,精巧的首饰,珠宝……舞马想起帐篷的主人把这些摆在帐篷里,无数次检点、欣赏、抚摸。
在紧张筹备的日子,帐篷的主人对于这场注定无法进行的婚礼表现出了极大且真实的热情,但舞马回过头来想一想,这种热情原本是毫无必要的——
因为青霞从始至终都晓得义成公主在监视他们,从头至尾义成公主就明白婚礼只是障眼法,任何关于婚礼的热情和筹备都是假动作。
舞马忽然明白过来,帐篷主人对于婚礼的热情,极有可能是呈现给舞马看的。
假使舞马对这样的热情能有一星半点的回应,或许在今天晚上决战之前,或者在帐篷主人陨落在地道之前,她会多一点点欣慰。
甚至,帐篷的主人说不准会因此用一场意外让决战延后,以至于婚礼不得不照常进行下去,而舞马也不得不和帐篷的主人结成一对名义上的夫妻。
嗅着帐篷里熟悉的香气,感受着残存温度一点一点散去,舞马渐渐平静下来。
也或许,这样的热情完全与舞马无关,仅仅就是为了满足帐篷主人临死前的遗愿,即结一场婚,填补人生的遗憾空缺,作为一个有夫之妇离开人世间。
又或者,她仅仅是想感受一番浓烈的婚礼气息也就足够了。
舞马站在原地想了很久,忽然觉得自己的思考毫无意义。因为以上所有的推测,还是无法解释帐篷主人自寻死路的行径。
一切仍然是个迷。
舞马迈着虚无的步伐走到衣架旁,仔细端详那迷人的、崭新的婚衣,想象倘使帐篷的主人真的穿着这一身出现在隆重而又热烈的婚礼上,会不会像暗夜中扇动翅膀的银光蝴蝶那样耀眼夺目。
舞马的耳边响起突厥乐手弹奏火不思悠扬欢快的喜乐,穿着盛装的萨满手舞足蹈,她们口中的祝福词与向来令人烦躁的祭祀咒语听起来一模一样,但此刻却意外地令人愉悦舒适和遗憾。
舞马的眼睛里开始产生幻象——帐篷的主人真的现身于此,对着镜子扭来扭去,满脸幸福欢喜,一如几天前,舞马溜进帐篷时看到的情形。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舞马的到来,沉浸在镜子里面那姑娘极不真实的满足神情中。
舞马下意识开口“有这么喜欢?”
“当然,”青霞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抓住裙角原地转了一圈,“七岁那年秋天,第一次看见它,我就喜欢的不得了。那会儿就在想,什么时候我也能有一件这样的衣服。”
舞马想回答她,但真实的记忆堵住了他的嘴。
“怎么样,我穿上好看么?”
舞马隐隐觉得这句话有点不对,但一时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