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厅的穹顶上有一个天井,月光倾泻而下,形成一小块被如水的月光盛满的圆形区域,当中放了把椅背很高的扶手椅。黑发黑袍的男人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苍白的手指随意交叉着放在小腹上。他仿佛正在聆听月光。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面容上突然滑过一丝笑意。影之主重新睁开眼睛,站起来。任何人都能从他毫不掩饰地友善的微笑和轻快的步履中感觉到——他不是之前在这里坐下的那个人。
没有旁人在的大厅里,沙曼轻声对一个不在此处的人说了一句“太凶了吧,小女孩要哄的。”
瘟疫穿过幽深的岩洞,在无处不在的涓涓流水声里,那些神殿鹰犬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过来,好像他们近在咫尺,已经把他包围。但岩洞的好处就在于此不管直线距离离得多近,通道总是曲折绕远的。他们没有事先探查过,贸然进入他们不了解的地域,因此便落了下风。
光明神殿裁决所的骑士比瘟疫想象中更加难缠。这是预料之外的,这里的大神殿没有直接调派裁决骑士的权限,就算是影之主袭击,消息传上去,等大人物们做决定,命令下达,来来去去就得耗上一会儿。
瘟疫实在没想到,几乎是第一时间,他们就到了,并且几乎没花什么功夫,他们就问出了他的存在。
虽然这出乎他的预料,但瘟疫不能确认,这是不是出乎沙曼的预料。他想,不管爱丽丝是因为愚蠢还是因为偏执,她还是做了个正确的选择——在裁决骑士这么迅速奔来的情况下,他是不可能带着她这个包袱逃跑的。她会被抓到。罪名更深一重,刑罚也会更残忍一重。而且就算他抛下她,能不能成功逃跑也是未知数。
猫在黑暗里舔着他的爪子。
身体上的那层不属于他的皮令他不快,被死死封印住力量更是让他觉得难受,他不能变化,不能战斗,只能逃跑。虽然沙曼给他指令,给他路线,给他逃跑的方法——但沙曼是否真的给了他,给了他们逃出生天的机会呢?沙曼是真的想挽救爱丽丝,还是想趁机除掉爱丽丝和瘟疫两个人?
拥有智力到今天,瘟疫仍旧觉得自己琢磨不透那个男人,沙曼诱惑最平凡普通的人颠覆他们习以为常的道德和法律,有时候他将他们从危谷挽救,有时候他推他们跌入深渊。混乱的善,混乱的恶,他看不出他的目的,除非——仅仅看做一种百无聊赖下的游手好闲,没事找事。
猫的尖牙刺进他自己的前爪,痛在一瞬间占领他的心智。他在纯粹的黑暗中,听着搜查者的喧嚣声,凭着记忆将他的血抹上墙壁上应该去抹的位置。
最后一笔完成,法阵启动。沙曼没有骗他,他真的想挽救爱丽丝。
猫走入传送门。在回到沙德珀依姆的那一刻,他身上的封印自行瓦解,魔兽取回了他的力量,伤口在顷刻间完全复原。瘟疫迫不及待要把身上的假皮撕下去——
他始料未及一股极具攻击性的魔力。它对现在的他来说很弱小,但那气息却熟悉,刻在他灵魂里的熟悉,那是在他还没拥有现在这样的智识前就记住的气息。
歌莫拉。
可是他的主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透出这样多的迷茫,伤痛,愤怒,仇恨。
猫躲闪着纯粹的魔力凝成的利刃组成的攻击,一边躲一边发出哀叫,好像他被打到了似的。攻击立刻停了。瘟疫立刻跑过去,试探性地绕着他的主人转圈,在她没有流露出拒绝的意味后,靠近她的脚边,磨蹭她的小腿。
“瘟疫……”他的主人说。
他不是第一次和复活的主人相处了,可是每一次,他都会感到相同强烈的快乐,好像他又变回了那个只有低级智力的羸弱动物,每天除了游荡,饮食,就是躺在主人的怀里,享受她手指轻挠它下巴的感觉。
他的主人把他抱了起来,坐到一把椅子上,就像很久以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