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北风厉鬼般呼啸着掠过,却依然吹不破这夜幕的深沉。
远处,镶蓝旗的许多游骑据点都是没了人影晃动,除了风声,四下一片寂寥。
李春来等人脚上早已经包了布,此时龟缩着、小心的踩在这冰冻的厉害的地面上,几乎就不会发出半点声音来。
看着前方二里多之外,图乌海部营地也是一片安静,都没有人值守一般,而身边,每个人都是用绳子串联着,个个小心翼翼的模样,毛文龙终于有些明白了李春来的用意。
他这个三弟,饶只是这般年纪,可,那等对‘火候’的把握,真的已经是登峰造极一般……
这让毛文龙脑海中止不住便是浮现起一个词:
“生而知之。”
若不是‘生而知之’,李春来如此年纪,又怎可能做到如此啊……
别看图乌海部肆意又猖狂的,可此时他们的那种警惕,包括惊悚,怕绝不比己方少!
这里,究竟是大明的腹心!
这般状态下,图乌海俨然把诸多精锐都散出去,就是为了防备己方派出精骑求援。
可这一晚上都快要过去了,李春来却没有派任何人去求援。
而图乌海那边,为了加大把握,不让李春来这边传出消息去,周围的游骑据点便也又多又密。
这的确是能卡死李春来的传信路线了。
可,鞑子究竟也不是铁人,他们也得休息、喘气的。
而他们的人数却又摆在这里。
周围足有二三十个大小据点,大据点的人或许还能换班,小据点呢?
那些鞑子,此时怕早已经疲惫不堪,昏沉睡去。
最令毛文龙拍手叫绝的是——
恐怕,图乌海做梦都想不到,李春来并不是想传出消息去,而是,直接针对他的大本营!
可看图乌海部营地的情况,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防备的……
想着,毛文龙心中的热血也止不住的躁动起来,恍如回到了少年时在杭州那小酒馆的场面。
那一年,少年背着青峰宝剑,仗着七分酒意,血气方刚的喊出了那句:“不封候,誓不休!”
特别是此时这般状态,哪怕李春来没有什么底牌,大家就这般直接冲杀进图乌海部战阵,便已经足够让图乌海喝一壶的了!
幽深的黑暗中。
李春来自不会知道毛文龙所想。
他的身体,几乎已经完全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只是那双比这黑暗还要更为深邃的眸子,却是隐隐闪着希冀又妖异的光,敏锐的观察着、感知着周围的一切状况。
看着前方目标越来越近,李春来心中的热血也早已经翻滚着沸腾了!
前方,那可是真鞑子,可不是过山风那种土匪牛毛的!
但,这些鞑子,真处在了这等环境下,跟过山风那种土匪恍如也没有什么差别嘛!
不过心中饶是兴奋又躁动,李春来却一直在强制压抑着自己,保持着那种高度的警惕。
图乌海这帮镶蓝旗的鞑子此时的确很‘虚弱’,但他们的军容军貌,李春来可是亲眼所见!
又怎是过山风部乌合之众可以比拟?
说句不好听的。
若是李春来此役不能把事情做利索,让图乌海喘过气来,那,别看他们这一百多号人,又拿什么来保证自己的安危?
两条腿的人,难道还能跑的过四条腿的战马?
一路小心,一路辗转。
终于。
不多时之后,李春来一行人终于是临近了图乌海部营地二百步的距离。
此时,正如李春来他们前面时在远处看到的一样,图乌海部营地中一片安静。
饶是有值守在来回巡视,但人数极少,也就两波,还不到十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