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完这口谕,佟蓟突然严肃的脸又垮了下来,酒糟鼻子怂在脸上,那松弛的老脸色眯眯的笑着,哪有之前的半点模样。
但出乎老人的意料,这四十多岁的汉子竟然就这么伏在了地上,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他这下是真的止不住泪花儿了,放声的在地上哭着,左右士卒正要上前将将军扶起来,佟蓟对着四周挥了挥手,示意不要上前。
看着这从青年已经变为中年的男人,佟蓟心里倒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让他哭吧,这该是将十多年的情绪都哭出来了。
待得荀无疾将十六年的情感一同宣泄了出来,他郑重的接过了圣旨。
对着老人再次深深的拜了一下,“之前学生招待多有不周还望先生见谅。”
佟蓟想了想,自己当年的确是在国子监教习过一些学生,但他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了,看着佟蓟有些纳闷,荀无疾臊着脸皮的说“学生这些年就爱看老师您的注解,在我心里已经将您认作恩师了。”
佟蓟有些哭笑不得,一巴掌打了过去,“这天下想做老头徒弟的数不胜数,你可倒好,就凭着这么一句话便认了师傅了?你认了我,我可不认你这学生。”老头一脚踹向了荀无疾,想攀上他这高枝,这人还不太够格,但仔细一想,这荀无疾性子倒也真诚,就是带了些小聪明,他佟天师最喜欢的就是带着小聪明的大糊涂蛋了。
“走吧。”佟蓟望向被他踢倒的荀无疾,“我算准了日子来的,就在今明这尘封了十六年的青铜城门该动动了。”
听闻这话,将军赶忙站了起来陪同在了这粗麻老人的身旁,两人就这么走出了大帐,完全不顾这暴雨天气,一些士卒也紧忙跟了上来,将长伞送上前去。
看着有些释然的男人,佟蓟将头俯了过去,在荀无疾的耳旁轻声说“其实吧,我就喜欢喝这种烂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