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乾清宫就要到了。”王承恩的声音在轿外响起。
朱由检闻声,撩开了轿帘看着轿外,近前是坑坑洼洼的宫廷砖石地,昨日下了雨,留在这坑洼之中汇成积水;而不远处是斑驳的宫墙,寸寸皲裂,墙下长着青苔,无人清理;乾清宫的琉璃瓦平日蒙尘,雨水一冲,显得有几分泥泞。
清晨的风从轿窗外吹入轿内,朱由检猛地打了个激灵,清醒起来。
他清晰的意识到这里是大明朝的皇宫。
现在天启七年,八月二十二日。
天启皇帝朱由校病重,他朱由检作为朱由校的弟弟,在经过了多方的博弈之后,在新晋户部尚书施凤来和大明皇后张嫣的支持下,才得到了这进宫探病的机会。
他本来是后世的一个大学生,主修信息技术与管理,熬了个通宵,才赶在交作业截止时间的前一天,将学校布置的大作业完成,昏昏沉沉睡去。
再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坐在了软轿之内,变成了现在大明信王朱由检。
朱由检,是以后的崇祯皇帝,也是大明的末代皇帝。
本来他在轿子还有些意识恍惚,因为后世的记忆和今世的记忆,在反复的撕裂和融合,那种感觉如同溺水,令他窒息的同时,又仿若置身于世界之外,听不到任何的声音的同时,也看到任何的色彩。
帘外的清风带着雨后特有的清新照拂之下,他如同从溺水中探出头来,这世界也瞬间清晰起来。
他到底是后世的那个学生?还是大明的信王?融合了两份记忆的他,无需分出彼此,也无法分出彼此。
“好大的排场啊。”朱由检眼睛一眯,皱着眉头看着乾清宫门前。
大红色的千灯琼华辇,哪怕是白天,那缀在大辇上的数盏红灯依旧亮着光,灯火的辉煌甚至将晨曦遮掩,乾清宫前一片橙红。
而大辇之侧是数名身着红绢彩画衣的宫女,举着一人高的雉尾扇,上有日月刺绣。而身配腰剑着大红色内侍服的宦官,护卫在大辇两侧,约有五十人之数。
不仅如此,这仪仗之后,还有近百人对襟棉甲的大明锦衣卫!
腰剑宦官,隶属于内番忠勇营净军,约有万人;锦衣卫,大明上十二卫之一,约有四万之众。
朱由检眯着眼看着这仪仗队,根据崇祯的记忆,能在宫里调动内番的人,这千灯琼华辇,必然是那大明奸宦魏忠贤的对食妻子、朱由校的乳母、奉圣夫人客氏无疑。
“老祖太太千岁!”骤然一阵山呼海喝之声传来,喧阒震天,宫女、内宦、锦衣卫皆匍匐而跪。
只见乾清宫的宫阶上逐步走下了一个衣服鲜华、纡青佩紫的女人,缓步踩着内宦的背,款款上了辇轿,在众星捧月之下,扬长而去。
从乾清宫的偏殿跑出一个小黄门,他低着头匆匆的经过了信王的轿子,未曾停留就悄然离开。
朱由检看着手里多出了一封信。
妖蛤吞月,皇叔切莫服宫里水食。
这是张皇后的书信,张皇后因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被客氏的心腹借着按摩之名,按死腹中,与客氏、魏忠贤一众不共戴天。
堂堂大明皇后都被暗算,其他宫嫔又当如何自处?
朱由检看着手中的书信默默的放在了袖子之中,张皇后在提醒他不要被暗算。
阉党横行于宫廷,也在外廷张翼,收拢着因为东林党势大,逐渐败退的齐楚浙西京党的文臣,进而把控朝政。这时,一些无耻的士大夫,已经投靠在阉党的旗帜之下了。
朱由检看着这封书信,不由的一阵叹息,阉党坏,东林就是好的吗?朝堂上这种二元对立的局面。
这让朱由检不由的心生叹息,他清楚自己面对的什么样的局面。
陕西起义,无休无止,民不聊生,江浙南直隶结党营社呼啸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