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月盈坐在一云食肆的雅间里,秦凌已经知道了她的来意。
现如今的情况,大家都以为皇上会列出各种罪状,废掉太子。
没想到,这皇上比人们想象的还要阴险,就在几天前,太子忽然病重昏迷,宫里御医轮番诊治,却说找不出原因。太子现在已经油水不进,身子瘦成了皮包骨。
齐月盈眼圈红红,嗓子沙哑:“我以为父亲会被废掉太子之位,然后被囚禁,怎么也罪不至死的。”
这还罪不至死?定北王府多少条人命,无辜被他残害的有多少人,齐月盈本意是想说,怎么太子也是皇上的亲儿子,不会被皇上杀吧?
秦凌默然。
齐月盈又道:“御医现在最怕来东宫,我怕我父亲撑不了几日了……”
如果这事是皇上一手操纵,一边悄悄要了太子的命,一边又免得牵扯朝堂上的一些人,更免得翻出陈年旧案……可真是一举多得。
齐月盈见秦凌一直不说话,有些急了:“你肯定也不想我父亲死的不明不白吧?你不是还想翻出北州那一桩旧案吗?”
秦凌握着茶杯的指尖轻颤,抬眸道:“翻出那桩旧案,结果也是一样的,你父亲怎样都不冤。如今情况,你该好好为自己打算打算。”
齐月盈泪珠滚落。
良久,起身道:“月盈谢姨母提点。”
秦凌见她欲言又止,心中也十分不忍。
齐月盈走到门口,刚要开门。
秦凌忽然道:“月月……”
齐月盈转身,愕然瞧着秦凌。
秦凌走过去,将齐月盈揽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脊背,轻声道:“我的长姐,你的母亲,最是个向往自由、无拘无束的人,她定然不想你因为上一辈的恩怨整日愁眉苦脸。身在皇家贵族,有太多的无奈,但也要学会放过自己……”
“我知道了。”齐月盈推开秦凌,开门,提着裙角下了楼。
秦凌看着她的背影,不禁眉头微皱。
刚刚她说的话太牵强,她都没肯放过,她怎会?
两日后,东宫传来太子病逝的消息。
上京传出的消息是太子因自己犯下的错事悔恨不已,终日惶惶,忧思成疾……
皇家的态度是,既然太子对自己做的事反思的如此“深刻”,那再多的,也就不追究了。
而陈国公,也因悔恨,自己吊死在了狱中,陈国公其他家眷流放北疆。
皇上的手法,可真是让人瞠目啊,秦凌抱着暖炉,靠在柜台旁发呆。
皇上真的以为,太子和陈国公一死,定北王府的旧案就没人能翻过来了吗?祸首还有皇后呢……
皇宫,皇后寝殿。
皇后这几日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能放下来了,太子和陈国公都因所谓的“愧疚”死了,皇上也决定不再追究,她又可以继续安安稳稳的坐在皇后的位置上了。
这时,齐月盈跟着皇后的大婢女慢慢走了进来。
“月盈拜见皇祖母。”齐月盈声音沙哑而憔悴,听着根本不像十岁孩子的声音。
皇后厌弃的看了她一眼,冷声道:“给你准备的寝殿收拾好了,搬过去吧。”
“谢皇祖母垂爱。”齐月盈连忙谢恩。
皇后不耐烦道:“别总是这副恹恹的神情,你父亲的后事礼部会安排妥当,想必这期间也用不着你做什么,打起精神来。”
“是。”齐月盈回答。
齐月盈由婢女领着,七拐八拐的走进了一处别院,院子破败不堪,皇宫里的冷宫也不过如此吧。
齐月盈面无表情的看着这间院子,寒风瑟瑟,不及心底冰凉……
再过一日便是上元佳节,街上愈发热闹,这几日上京宵禁延后了一个小时,天上圆月,地上灯火,络绎不绝的行人,上京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