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罢。”燕三郎脑海中的计划已经成型,但不打算和她细说,“视这次的战果而定。千渡城之战无论输赢,短期来说,对青云宗都是打击,都是削弱。”
内耗最要不得。
“颜庆不除,就是在背的芒刺。”千岁舐了舐唇,舌尖上还有山楂的清甜,“拔刺带血,不得不为,你后头还得给它化脓消肿呢。”
他们还能在这里吃茶聊天,千渡城里的民生比起外界来,却要惨上十倍不止。
城内外交通被阻隔,物资进不来,城里人只能靠存货渡日。
漏屋偏逢连夜雨,这种黄梅天气对谷物米面的损伤最大,一个保存不当就会霉变。千渡城的公仓被烧,原本就损失四成粮食,现在又遇上阴雨连绵,粮谷又遇损失。
现在城里还能吃上肉的,都是真正的大户人家,连小商人都不要妄想。家禽也早被宰杀,一是肉食不够,二是养着费粮,三是要防邻居偷盗。
别部司马庞渊正在城头值守,连日的降雨让城垛缝隙里长出了青苔,有两个兵丁拿着小刀正在石头上小心翼翼地刮取苔藓,其中一人取小撮放进嘴里嚼了嚼,嫌弃道:“真苦!”
可是嫌弃归嫌弃,他一点儿都没往外吐。
现在城里想吃口鲜菜可太难了,加上湿气横行,不少人皮肤长出红点,开始溃烂。
庞渊看得心里难过。
仅仅一个月,包括他自己在内,人都瘦了。平民家中也没有余粮,千渡城实行粮食配给,每人从最初的二两粟降到了现在的“一小把”,两天给一次,孩子还不能占名额。
大伙儿冒雨排着老长老长的队伍去领粮,可拿回家一看,粮食里头还有霉变的,还有小石子儿硌牙。
然而大伙都没得挑,有得吃就不错了。
食不饱,力不足,这些兵丁更是面有菜色,精气神都没了。
庞渊心里彷徨,他们现在到底为谁而战呢?
就在此时,他注意到内城有兵员集结,约莫半个时辰后,就有六百人到位,都是骑兵。
又要出击了?庞渊知道前两次夜袭的结果,都没讨着什么好。但这样的行动能提振城内的士兵,也向城民显示千渡城还游刃有余。
他看内城不再有兵员到来,料想这就是部了,于是走下城墙。
果然传令官不一会儿就奔了过来,气喘吁吁交出手令:“开城门,立刻!”
庞渊接过来一看,出自颜城主之手,加盖了攒金大印,于是命令城门下的士兵推动绞盘,打开城门。
那六百余员,风一般出去了。
庞渊看着城门再度关闭,有些失神。他有预感,今次夜袭或许和平时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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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渡城从东门出兵。
青云宗这里很快接到探子消息,同样集结人手,迎头痛击。
千渡城派出七百人,青云宗这里出动了一千多人,数量几乎是对手的两倍。但千渡军是骑兵,来去如风,对附近地形又比青云宗更熟悉,带着敌人在平原上绕了几个圈。
刘怜玉看着奇怪:“也不像要正经交手的模样,又不肯赶紧回城,这些家伙想作甚?”
约莫是两个时辰后,也就是天快亮时,留在后勤大营的燕三郎才接到一个消息:
千渡城派出队伍,冲往望兴、龙蟠两镇!
千岁鼓掌:“千渡城终于出来抢粮了,我还道颜庆那老小子比乌龟还能忍!”
那两镇有隐藏的官家粮仓,对外只说是普通商仓,并且封城前也有军队去过了,抢运了一批粮食出来。这样,连镇民带青云宗都被蒙蔽,以为那里的仓库已被搬空,因此不再细查。
其实明仓后头还有一座小山那么大的暗仓,两者中间以暗门相连。
千渡封城仓促,大量粮食留在城外来不及搬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