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刘宗瑀不假思索,再次确认,“当日搬粮去秘仓的人,都是可靠的?”
“可靠。”管家点头,“我还特地挑了光棍儿,吃住都在商会,也没家人可以泄密。”
“捂着。”刘宗瑀叹了口气,“铺面的粮食都卖了吧,比市面低二十文即可。”
“好。”
刘记商会的位置离南门近。次日清晨,刘宗瑀听见青云宗副山长文庚的声音又传进城内。其实他从来没在青云山上学过艺,入门时年纪太大了,已错过了学艺的最好时候。但青云宗扶持他,让他代理青云境南部的香烛生意。
他上过两次山,也见过文副山长在宗门大会上发言。可他真没料到,第三次和第四次听文庚发言,却隔着千渡城厚厚的门墙。
文庚又给千渡城下通牒了,这回简化成一句话“今夜之前投诚,颜家及属下可免于被清算。”
后面那句“富贵不移”,却被移走了。
文庚终究心疼千渡城民,紧接着又道“为千渡城生计,颜庆你好自为之!”
颜庆一日不降,千渡城所有人就要陪他一同受苦。
这是围城第九日,青云宗开给千渡的条件,比起四天前降低了一级。
聪明人都听出来了,如果千渡城再负隅顽抗,后面青云宗的条件会越开越低,终止于无。
城内,人心骚动。
可是颜庆依旧不肯屈服。部曲已经来劝,颜庆一怒之下,斩了他的脑袋。
其他人遂不敢再劝。
这样下去,他们也要给颜庆陪葬了吧?
终于又过两日,城防军有个小队长趁着夜色想要偷开城门,叛逃到对面去。
城前也是青云宗人,面对投诚的同胞难道还能举起屠刀么?
可惜,他功败垂成。
颜庆知道以后,并没有部曲想象的勃然大怒,只是摆了摆手“砍了,不要声张。”
他不希望这消息外传,以免人心更加浮动。
现在,城里城外所有人都明白,铎人援军不会来了。
颜庆努力画饼,也渐渐失去作用。
再坚持下去,还有没有意义了?
他的心腹孙淇良就劝道“不若我们趁夜杀一条血路出城。”
“去哪?”颜庆板着脸,“我们根基都在千渡城。”
是他的根基在千渡城,何来“我们”?众部曲仍然道“不若往西去投奔铎人?”
“他们失信,我还要寄于他们篱下?”颜庆摇头,“那不过是苟延残喘。”
那前两天青云宗开出优厚条件,城主怎不允呢?
众人又商量了半个多时辰,无果。
颜庆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这时有个部下上前一步,小声道“请城主为我做主。我妹子家昨晚遭窃,作案的都是黄龙帮人!这帮强盗抢了米钱不说,又把她相公打死,她也被、被欺侮。”说到这里,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
又是黄龙帮!这几天来他听过的诉状不计其数,超过两成都跟黄龙帮有关。颜庆只觉心力交瘁,却还得安抚道“知道了,我会处理。”
他的理智还在,晓得眼下形势这样糟糕,他的基本盘可不能翻,免得众叛亲离。
当天傍晚,官军直捣黄龙,将这帮派上下几百人全都抓起,投入大牢——
牢里没位置了,为了塞进黄龙帮人,署衙索性释放了百多名嫌犯。
颜庆回府,匆匆扒了两口饭就要去休息。
现在连熬几个通宵都是常态,他又有三天没睡觉了,眼里全是血丝。
这时,次子颜凌却来找他了“爹,您将黄龙帮抓起来了?”
“嗯,免得他们为祸千渡城。诉他们的状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张了。”缺眠的人,脾气普遍比较暴躁,“你敢给他们说情,我就把你从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