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心地说着,身子已然靠近前辕,不待话落,冷不丁撩开车帘,猛地出手。
这一下稳、准、狠,那个木质小几直接敲在驾车男子的脑后,砰地一声,那人重重栽倒在地上。
他不是予安!
时雍一把抓住马缰绳。
“驾——”
黑马抬高前蹄,长声嘶鸣,却没能前行。
马车早已偏离了去宫中的路,繁华热闹的街景不再,此刻置身于一个偏僻的小胡同,马车前方安静地伫立着十来个黑巾蒙面的彪形大汉。
时雍调头看向背后。
一群黑衣人无声无息地堵住了后路。
“有备而来啊。”时雍看着这个平静的胡同,两侧安静得没有半点声音,仿佛没有活人存在一般,只有一扇大门洞开着,幽深而诡异。
走不了,她就不走了。
一个脚抬起,搭在车辕上,时雍懒洋洋问
“你们的头儿呢?出来说话。”
黑衣人里走出一个人,同样的打扮,同样的面巾,个头相差不大,看不出长相,听声音却很是沉稳。
“宋姑娘,得罪了。请吧。”
时雍冷笑看了看那扇洞开的大门。
“我可不是那么好请的,这一点,你们主子知道吗?”
黑衣人声音平静。
“主子仰慕宋姑娘已久,自当好好招待。”
仰慕已久?时雍心里咯噔一下。
是老熟人来了吗?
她的脑海里飞快闪回——
诏狱里持玉令的“神秘人”,水洗巷与她交手的黑衣人,石落梅宁死不招的男人,卢龙那个死去了又仿佛还活着的“邪君”……
这是哪一个?
时雍跳下马车,一声不吭地走向那个敞开的木门。
她突如其来的举动,一群黑衣人始料不及,迅速围拢上来,拔了刀,时雍笃定他们不敢动手,回头冷冷一扫,嘲弄地笑。
“待客,要有待客的样子。看你们吓得!”
以一个女子之身,能让这么多壮汉视若劲敌,时雍突然觉得自己这辈子也算厉害了——只是,今日若是死在这里,想想还有好多遗憾。
指导王氏做的几个菜,还没有尝到味道,赵胤也还没有得到,她突然有点后悔,早知如此,先吃了再走的……
时雍以为大门进去会是院落或者屋舍。不料,大门进去是一个很深的巷道。逼仄,窄小,七弯八拐,巷道的两侧是泥糊的墙壁,幽幽暗暗的光线,照在墙壁的挂画上。
每一副挂画上都是被妖魔化的神佛,太上老君、玉皇大帝、如来佛祖部变了形象,眼里带了凶光,脸上满是煞气,看一眼,无端惊悚,冷汗遍体。
时雍微微握拳,走得很快。
对方要杀她不会在这里设局,她没有什么担心的,而是这种把神佛妖魔化的画作,让她打心眼里觉得害怕,凉气陡升。
时人信鬼神,便是穷凶极恶之人,也会求神拜佛,祈求佛祖保佑自己。心里有所畏惧,就会有底线。
此人连神佛都敢亵渎,可想而知,还有何事不敢为?还有何人能够约束他?
穿出长长的巷弄,豁然开朗。
里面是一个天井,天井对面站了几个黑衣蒙面男子,看到时雍进来,他们一动不动,虎视眈眈。
其中一个低低说了声。
“主子,人来了。”
时雍笑了笑,没有入内,而是站在天井里,朗声道“不知尊驾请我来,有何要事?这般故弄玄虚,为何又不敢出来见人?”
她从容淡定,丝毫没有敌众我寡的畏惧。
片刻,里面传来一道极轻极轻的笑。
“传闻宋姑娘医术超群,请你来,只为求医罢了。在下也非故弄玄虚,而是身子多有不便,无法出门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