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雍看了看书房的布局,慢吞吞在赵胤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大人,你找我做什么?”
赵胤手一僵,皱眉看着她。
谢放更是见鬼一般盯着这个不知礼数的女子。
爷没有赐坐,她怎么敢坐?
而且,还坐得这般理所当然,姿态如常?
时雍看看谢放,再看赵胤,又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哦了一声,解释说“我穿了婧衣姐姐的衣服,宽松了些,是不是有点古怪?”
不是衣服古怪,是人古怪。
谢放快给这姑奶奶跪了。
这几日她是疯了不成?总能出点错,挑战爷的威仪——
他心里为阿拾敲鼓,可赵胤轻轻放下茶盏,却不见动怒。
“好些了吗?”
时雍不客气地打了个喷嚏。
“幸亏有大人的清心露救命,好了许多。”
赵胤垂着眼皮,心安理得地受了她这个恭维,漫不经心地说“一千两银子。”
“什么?”时雍又打个喷嚏,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清心露,一千两。”
抢劫啊?
阿拾在衙门里当差,一年下来年俸不足三两银子,就那么一瓶破酒,他开口就一千两?怪不得人人都说赵胤心狠手辣,这分明就是吃人不吐骨头。
“大都督缺钱?”时雍问。
“不缺。”赵胤淡然道“本座不愿让人占便宜。”
“那我还给你针灸推拿正骨呢?我跟你算银子没有?”
赵胤看着她,“算了。算得清清楚楚。一文不少你的。”
算了?钱呢,阿拾放哪了?
时雍完全想不起来,为免穿帮,只得“老老实实”地哦了声。
“大人,最近我手头不宽裕,拿不出银子来。”
“无妨。”赵胤不看她,说得淡然,“欠着。”
这么好说话?
时雍刚想道谢,一张欠条便摆在了面前。
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要是这债还不上,她便甘愿以身抵债随侍赵胤左右,为他施针治疗——
“大人,上面写的什么?”阿拾是“不识字”的,时雍装得脑袋发痛。
赵胤端着茶盏轻轻吹了吹水,“本座还能卖了你不成?画押吧。”
“……”
画押就画押,画了也不认。
时雍差不多已经想明白了,从她入狱到被锦衣卫带走这么久的时间,始终不见宋长贵出现,家里还有恶毒后娘奇葩继妹,这身份其实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与其跟锦衣卫纠缠不清,不如先想办法离开京师这个是非之地。
她一走,这债,赵胤找谁去要?
时雍眯起眼拿着字条,倒过来看了好半天,见赵胤面无表情,半点都不心虚,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懵懂不知地在纸上画了押。
“我相信大人不会骗我。”
赵胤别开脸,看向怔愣的谢放,“给她一杯热茶。”
谢放再次傻掉。
这是大都督吗?一个小女子随便在他面前入座,不当他的威仪是回事,他没把人丢出去就不错了,还赏一杯热茶?
谢放古怪地看着时雍,将茶放到她面前。
没想到,她推开了。
“这个多少钱?”
谢放僵住,赵胤却淡定,“这个不用钱。爷赏的。”
“……”时雍不客气地伸手去拿,但是手上有伤,摸了一下又烫又痛,缩回来,看着赵胤问“说正事吧。”
“这茶不喝,可惜。”赵胤道。
嗯?有什么特别?时雍手不便,索性低头拿鼻子去拱了下。
很香,但分辨不出是什么香味儿。
她又深深嗅一口,更觉得茶香四溢,沁入心脾。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