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可也有几分隐秘的期盼,期盼这份惧怕能够成真。
毕竟,如今在医馆苟延残喘的那些人,身上都带着可怖的传染病毒,若是能将这药灌下去……
能活自是最好,若是活不得,也算断了根本。
以杀止杀,这样的念头,在不知不觉间充斥着冀州的大街小巷。
为了保一国,太傅可以弃了冀州城,那么,为了救一城,朝廷或者能够放弃那医馆里头的人?
宛芳才回院子,看着与从前并无二致,玉面清冷,不苟言笑,屋里屋外的转着,忙的停不下来。
或者说,不敢停下来。
韶华的遗体,昨儿晚间已经火化,宛芳没有去,还是元夕趁着没人,小心翼翼的扫了一把骨灰,装进了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贝壳形状的琉璃瓶子里头,用了法子送到了言书手上,吩咐他找个合适的时候拿给宛芳。
斯人已逝,言书不知道这所谓留念,对活着的人来说,是安慰还是折磨。
琉璃瓶在他手里,被捏的带了温度,宛芳端着水盆的身影在他面前第七次掠过。
终是下定了决心,言书垂了眼睑,柔了语调道:“宛芳,你略站一站……”
“主子!”院门被推开,石头踉踉跄跄的跑进来:“不得了了,医馆出事了!”
他虽是个娃娃,性子也活泼,却从没有这样失礼的时候,现下举止有异,大约是真的出事了。
言书皱眉:“怎么了,好好说。”
明明是春日里头,他跪在那儿却是一脑门子的汗:“主子,医馆那头闹将起来了,说是大夫们明明得了时疫的药,却僵持着不给病患用。说是待价而沽!”
“待价而沽?”言书品了品,冷笑道:“这话可不像是冲着朝廷去的。”
这样的用词,反而更像是朝着自己来的。
石头抹了一把汗,哭丧着脸道:“也不知哪里起的流言,说在这冀州,不论是雍亲王还是太守郡丞,都不过是摆设,真正做主的只有七宝阁掌柜一人。还说……还说……”
出于对言书的尊敬,接下来的话他出不了口,倒是言书不在意,替他把话说完:“说我是商人秉性,既得药方自然待价而沽,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