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还没说完,斗昭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云海。
钟离炎下劈的身影也消失了!
钟玄胤循痕追目,瞬间锁定战场——只见得钟离炎身上的甲胄已经裂开,一只筋肉虬结、闪耀金辉的手臂,死死掐住钟离炎的脖颈,按着他在云层中,不断地下坠!
只一触……胜负就分。
斗昭在陨仙林归来后,强得离谱。
钟玄胤有些担心钟离炎的身体状态,正琢磨要不要出手保一下,斗阁员心情好像不是很好,万一没个轻重失了手,伤了钟离候补……旋即他便知道自己想多了。
钟离炎身上新披的战甲又被打破,肌肉都爆出血痕,体内气劲不断爆发又被按灭,但精神还是非常的好。
他被禁锢着不断下坠,却还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拳头大的炙烈的光球,也不知是什么秘密武器,在斗昭面上一顿乱晃。
钟玄胤细看一眼,已是认出来了——太阳精金。
一般人们所见的太阳精金,通常都是碎屑,已是稀罕宝贝。那些铸兵师在铸兵的时候加入一两粒,就敢说要铸造名刀。
如此高纯度、如此大块的太阳精金,至阳至烈,实是世间罕见……
钟玄胤被那种光芒刺到了眼睛,默默地关上了窗。
却说钟离炎拿着太阳精金,在斗昭面前乱晃,嘴里还念念有词:“我照,我照,我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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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坠了一路,照了一路,斗昭也没什么反应。
他不免有些疑惑:“欸?鬼不是最怕这个吗?”
“难不成老头子的藏品是假货?”
他还伸手去掐斗昭的脸:“你现在什么反应?烫不烫?”
斗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狠狠一拳头,将他砸进了地底!
……
……
“今有戏相宜,罔顾墨家精神,不以事实为理,妄自出手,擅启明鬼。以惩恶扬善之真傀,行为虎作伥之孽迹。擒拿无辜人等,疚成冤狱八年。此钜城之耻,墨家丑闻!”
“念其过往从无劣迹,敬矩宗门。乃受前钜子调度,不明真相,循令而行。又屡建高功,于彩戏机关颇有建树……经议,剥夺明鬼真傀,削除机关大师封号,革其真传,逐出门墙,不得再以墨名!”
墨家长老的宣声,一板一眼地响在空中。
节奏像是万象轮第四节的鲨齿,总在四至六个音符之后,莫名地顿一下。
戏相宜坐在地板上,整理自己的小箱子。
她要走了。
准确地说,她被通知,要走了。
这座她睁开眼睛就存在的城市,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城市,不再有她的屋子。
戏相宜认为自己没有什么难过的情绪,只是觉得,不太习惯。
这间屋子不算大,九步见方,是墨门真传弟子的标准规格。横平竖直,均分九宫。整个房间就是一个一个的小格子,拼成一个大格子。
房间像是一个大些的工具箱,前傀、脊螺、尾柱、翼弦……有关傀儡的一切配件,分门别类地放在不同区域。
光翼弦就有四十九种,材质、品相各不相同,都是戏相宜最常用的。
墨家是推崇节俭的,墨徒常以蓑衣草鞋,苦行砺心。居简室窄屋,规矩意志。钱晋华执掌矩子令后,发展起来的“新墨派”,才追求奢靡的生活。
大概也不应该用“奢靡”来描述他们的追求,在戏相宜看来,还是要客观地看待问题——只是一部分“新墨派”的成员,唯利是图,穷奢极欲。
不可否认,这些人对物欲的极致追求,激发了远胜于一般墨徒的巨大的创造力,极大地丰富了千机楼产品。
扯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