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很安静,只有后山吹来的风在村子上空低掠哀嚎,跪着的村民大气也不敢出,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这支气势逼人的禁军队伍。
黑甲在后,流影在前。
流影的剑指向下一个人。
“你知道吗?”
那是村长的妻子,余光晃到递到眼皮子底下的长剑,浑身一软,瘫倒在地。
她的女儿赶忙上前用身体挡在自己的母亲前面“你要杀杀我,我母亲是无辜的。”
“是我强拉硬拽,把你要找的人拉到我家拜堂成亲的。”
一股怒气在流影心底翻涌,他已经做好打算,如果这里的人知道了陆灵枫的女儿身,那他就杀了他们。再……
他瞥了眼身后沉默不语的黑甲。
再杀了黑甲。
流影目光冷淡,俯视蝼蚁一般“你们还对她做了什么?”
“这衣服是谁脱的?”
“又是谁给她下的药?”
“最重要的是,如果今天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儿,那你们……就要为自己的错付出代价。”
或许是知道自己死到临头,村长的女儿忽然就什么也不怕了。
她梗起脖子,面无惧色“是他们给他换的衣服。”
她指向先前按住的陆灵枫的几个大汉,又指着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婆。
“是她给他喂的蒙汗药。”
又指向自己“是我和他拜的天地。”
被她指到的人,一时间恨从心来。
“杨姑娘,你可不要胡乱攀扯。”那老婆子恨得牙痒痒,颇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要不是你今天闹这么一出,乖乖嫁给你爹娘为你选的夫婿,我们也不至于受你牵连。”
“更何况,那碗掺了蒙汗药的水是你娘让我端给那位公子的。”
一向嘴笨的几个男人也纷纷把事情推到已经死去的村长身上。
一时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我们也是,我们也是。是你爹让我们按住那个公子的。”
“要不是你我们今天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我们和那个公子无冤无仇,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去招惹。”
“要怪就都怪你们一家人。”
“够了!”流影打断他们。不过心里还是松了口气——他们口口声声叫的公子,想来她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村长女儿今天才明白了什么叫“贫贱亲戚离,富贵他人合”。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风光时前来巴结,落魄后落井下石的人。
“最后一个问题。”流影用剑挑起她的下巴“杨姑娘,她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杨静心灰意冷,一心求死。
她母亲此时冲上前来“大人放过我的女儿吧,所有的错我一人承担。求大人放过她。”
说罢,就着流影的剑自刎在前。
只留杨静撕心裂肺的哭喊。
流影的剑是一把绝世好剑,杀人之后剑身滴血不留。那血从剑上滚落,顺着路面经年踩出的裂缝,血色爬上杨静的嫁衣。
生出一种奇怪的瑰丽。
杨静浑身死气沉沉,等待着那杀了父母的剑割开她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