颚,“那我再问你,我同你说过镜花水月一旦发动,里头的人就很难逃出去,你给陆君陈指路那日,是整座雪谷暴风雪最猛烈的一天,他刚刚取完心头血给你,虚弱至极,连剑都没有带在身边,就离开了玄冥宫,你这是要他死在半路!”
“不!我没有——”敖洵尖锐地叫着,不甘地抓住他的胳膊,“是他自己想逃,他那么想离开,我只是同他说了几句,是他自己走出那道门的!”
看着满脸泪痕的他,执明忽地笑了一声。
“是啊,是他自己走出去的,你不过是告诉他一条九死一生的路,让他自己去赌罢了。”
“执明……执明你听我说,我们先回九嶷山好不好,我错了,真的错了,往后要做什么之前都先问过你好不好……”敖洵看着他放声狂笑的样子,愈发害怕。
“不,你没错。”他从他手中抽走了那把能断仙骨的匕首,“你是不是以为,回到九嶷山,我会像从前一样为你想方设法,不择手段,留住你的性命?”
“我问心有愧,毕竟是我先把你牵扯进来的,若你能安分守己,我或可放你回东海,继续做你的小殿下,但你真的不该把东华的命,放在同无尽交易的天平上,那一魂一魄本就是他的,你连他一根指头,都不该动。”
这一句,令敖洵陷入了巨大的惊骇与恐慌中,错愕地瞪大了眼。
“那日在瑶池……你听见了?”
执明不置可否,若有所思地看着寒芒涌动的剑锋。
“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东海龙族失踪多日的小殿下受邪魔蛊惑,欲助纣为虐,最后凭一腔赤诚寻回理智,自戕于湖灌山下,这样的死法是不是比散灵而亡听起来体面些。”
敖洵的脸色骤然惨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望着眼前的人,脑中一片嗡响。
到了这个时候,他能想起的依然是他对他种种的好,记得他们一起坐在东海之滨的礁石上,看云升月落的惬意。
可这一切,都是大梦一场。
“昨日经过东海时,我截住一只传音灵蝶,是你祖父和父君给昆仑陵光上神的回信,灵蝶只带了一句话——”
他毫无征兆地一刀刺入敖洵的心肺,斩断了他的仙骨。
剧痛,如铺天盖地的潮,瞬间将他吞没。
“不肖子孙,生死由天。”
敖洵仿佛快要渴死的鱼,艰难地仰着头喘息,血从嘴角溢了出来,呛住了喉,又冲入鼻腔。
“……执……明……”
他艰难地唤着他的名字,伸出手,却不是去抓刺入体内的匕首,而是执明的衣袖。
他重重地倒在他怀里,感到自己体内的灵气快要散尽了,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你说你会陪着我的,你不能骗我啊……”
数百年的陪伴,他知道自己要死了,可为什么不能让他把这个梦做完?
为什么不能在最后再骗他一次?
执明看着怀里颤抖的人,抬起了手,却再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理所当然地轻抚他的头。
他缓缓退后,只留下冰冷的刀刃扎在血肉中。
敖洵一边吐血,一边朝他伸出手。
灵气散得太快,他已经看不见他在哪了,只能慌张地喊他的名字,无助地往前爬。
“我怕……你别走,我错了……执明!执明!……我真的怕,你别留我一个人!……”
他咳着血,匍匐在地上,只会将匕首抵得更深,更疼。
他爬不动了,身后拖出一条猩红的血路,慢慢地倒了下去,睁着什么都看不清的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执明站在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看着那只手无力地垂了下去,至死都在哭,都在认错。
可谁对谁错,早就不重要了。
他心心念念的人,只想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