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的钩,一下子勾住了他心口最柔软的肉。
坚不可摧的墙从内部裂开,藏在里头的委屈和不甘几乎要喷涌而出。
“没事儿……”他竭力地克制住,没让那股酸劲儿吞没了理智,吸气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师尊你好好的,我就很高兴了。”
他从前做了太多混账事,如今是偿还的时候,他心甘情愿的。
“你别难受,不是你的错。”他几度抬起手,想予以回应,最终依旧只是宽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胳膊,“我很高兴师尊来寻我,还愿意相信我,但长潋为封印无尽的元神修为散尽,昆仑那边还需要你主持大局,师尊早些回去吧,我自己会想法子加固封印,你若是不放心无尽……”
“我没有不放心无尽。”她打断了他,“我现在有一点生气,可能在你听来像是在责备你什么,但我不是这个意思,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会比较容易明白,所以我尽量说得直白一点……”
她退后半步,坐了下来,在重黎记忆中,上一回见她露出如此郑重的眼神,还是在他闯了大祸的时候,下意识地绷紧了脑子里的那根弦。
只是这阵沉默委实有些漫长,憋得他一口大气儿喘不出,甚至觉得那根弦迟早崩断的时候,眼前的人终于有了些许反应。
然而这反应也怪教人摸不着头脑的。
几度欲言又止后,陵光拿出了乾坤兜。
重黎眼看着她在里头摸索了一会儿,而后,一叠齐齐整整的正红色赫然摆在了他眼前。
他看了又看,确信不是自己眼瞎后,错愕地抬起头看着陵光。
“霓旌同我说,世上有无数人,但想要的缘分,只有那一人而已。想笑便笑,想哭便哭,若是喜爱一个人,就披星戴月,一往无前地抓住那个人手……”
她慢慢地说着,不知回想起了什么,忽地笑出了声。
“我诞世便是神族,生来寡情,所有的情都用在庇佑苍生上了,故而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喜欢上某个人,想要某个人的一天。或许这个决定在你看来是十分荒诞的,甚至……甚至有些不知廉耻,但我想清楚了,所以来问你一句。”
她舒了口气,似是暂且卸下了肩上的重担,得了片刻喘息。
而后温柔地,缓缓地抓住了他的手。
掌心与手背遍布伤口,每一道,都是新伤。
她轻轻地摩挲着,一道一道,一寸一寸。
岁月那样慢下来,她的确有许多事还没想明白,却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答案。
这几日她来来回回想了许多事,唯独一件,是十分清楚明白的。
从昆仑到人间,从西之极到东之极,她就是为了来见一个人,来告诉他这件事的。
于是她终于抬起眼,眼中闪烁的是羞赧却坚定的光华,冲他展颜一笑。
“重黎,我们成亲吧。”“啊?……也就半月吧。”
未免自己睡着后再受无尽和余鸢控制,他近来就算再困顿也始终不敢合眼。
“我失去意识后,不知自己杀了谁,杀了多少,但我确信,这段时日我的确是杀过人的……”
幻术往往在人松懈时趁虚而入,但自己的双手有没有粘过血,只有他自己清楚,那种感觉,想赖都赖不掉的。
他若是睡过去,难保不会再次杀人。
“师尊,我是不是……又让你失望了?”
他说这话时,看起来沮丧至极,无奈又悔恨,有些无措地望着她。
其实她此时同他生气,亦或是痛斥于他,都是应当的。
从前他屠城,她就气了他许久,一句话都没同他说过,见到了也多是转身离去。
三年零八个月又十二天,他掰着指头数出来的,所以记得很清楚。
他难过的是自己明明发了誓,要做个如她所期的人,却还是走到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