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从破布袋子里掏出一把黑黑灰灰的头发。
紫雁拧眉,抽了帕子掩着口鼻,“大胆!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敢拿出来展示,是把我们当猴耍吗?”
洪渊一手拈着头发的边缘,一手手指弯曲呈现耙子状,一下下细细地梳理着那团头发。
“这可是人身上的东西,怎么就成了乱七八糟了?你没有,还是他们没有?”
说着,还拿着那团头发在虚空中挥了挥,在阳光下,发丝呈现莹莹光泽,可以看出发质极佳。但是再极佳,那也只是一把头发呀!
帮腔的丫鬟说道“就算你有,我有,大家有!也不能拿一团头发去糊弄蔡公公呀!你是想上面怪罪下来,牵连整个赵府吗?”
“是呀!自己找死还要拉整个赵府陪葬,心肠太毒了!”
“咱们都拿出压箱底的宝贝进献,她就弄个破头发,像什么样子?果然是教坊里出来的,就是登不得大雅之堂,就算进了咱们赵府,也改不了身上的穷酸气啊!”
一时间,无数恶语、白眼如钉如箭,齐齐向洪渊身上砸来。
洪渊一直梳理着那一小把头发,垂眸专注。就在大家口诛笔伐了一刻钟后,大家都以为她惭愧到不敢在说话的时候。
只见她神情终于变了,眼睛终于舍得从那一团头发上拔出来了,嘴边甚至还有了笑。
她不会是被骂傻了吧?傻了可不行,这锅谁背?这罪谁顶?这局,不就崩了?
好在她抬眸扫了一眼长桌,目光忽然凝在一处,径自走过去,拿起一块红绸缎盖布,顺着边缘一处破损的缺口,大力一扯。“哧……”一声,一根红布条扯下来了。
深宅的丫鬟婆子冷眼瞧着,看她还能翻出多大花来。这时候,别说一根不起眼的红布条了,就是金银丝也挽救不了那再稀松平常不过的头发寿礼了。
实际上,她也确实没想翻什么花。只是想用那条红布条扎个蝴蝶结罢了。然而,她手太笨了。翻来覆去,就是扎不好。最后只得胡乱一系,算是那么回事吧!
紫雁嗤笑一声,“洪渊姐姐,你不会真的要把这玩意儿进献给蔡公公吧?如果真是这样,趁早回你的兰心斋,等着降罪吧!”
洪渊微微一笑,气定神闲,“是罪是赏,轮到你来决定了?”
紫雁张口结舌,她确实说了不算。即便这寿礼再可笑,她也不能过分评判,若是论起罪名来。说轻了,是不懂规矩。说重了,就是无视朝廷命官了。
她只得干笑两声,向孙莫愁求援,强自解释,“夫人,紫雁也是一时心急,害怕姐姐用那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污了蔡公公的眼,降罪下来。可怎么好?”
孙莫愁眸光动了动,转向洪渊,问道“他们的担忧也不无道理,你说怎么办吧?”
洪渊凉薄一笑,“放心!无论功过,都由我一人承担!和赵府无关,和赵府上下里外都无关!行了吧?”
不是就想做局,让蔡公公办我吗?给你个满意!
孙莫愁呵呵笑着,“瞧你说的,倒像是我们都是见死不救的人了。咱们毕竟是一家人,若你真获了什么罪,我们岂能安眠?也是要日夜奔走,帮你的!”
洪渊浅笑,拱了拱手,算是谢谢你的言不走心。
若我真获罪,不能安眠?那一定是担心我死的慢。日夜奔走?日夜奔走相告,赵府上下同庆吧!
之前帮腔的丫鬟出来鸣不平,嘴撅的老高,好像吃了老大的亏,“你就是欺负夫人心慈,明明自己故意挑衅,还想让夫人给你收拾烂摊子,你还要不要脸面了?”
“是谁不要脸面啊?”
一个细细绵软的声音传来,虽然温柔,却有种常年浸润权谋的气场。
“蔡公公?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孙莫愁听到这声就坐直了身子,看见来人,忙下座去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