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开手,抚摸谢临的脸,却轻飘飘的穿过去了,什么都没有摸到。
谢潮生颤抖着看着自己的手,发现根本不受她的控制的在轻微抖动。她知道自己其实是害怕的。
这明明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可是她居然还是怕。
从心底深处一寸寸蔓延出来的惧怕。
她在山阴所有看的书里,没有过他的名字;和王焕谈天说地的时候,她不敢问询他的事情,怕听见他的死讯。得知谢鲲谢裒乃至于谢尚谢奕谢据都已经过逝之后,她就更不敢问了。――所有她熟悉的人都已经不在了,时间点卡的恰恰好,怎么会还有漏网之鱼?何况还是同她最为亲密的他。
却未曾料到,原来早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不在了。
却是为了她。
谢临,谢临啊。
他常常沉默着不说话,也不曾亲口说过有多喜欢她。然而一举一动,一思一行,无一不是将她放在了心尖上最珍视的地方。
谢潮生睁开眼睛,又哭又笑,不在尝试着去触碰他。如今她是梦中人是旁观者,能看能听,却碰不得说不得。
以后,也再也看不见了。
念岁月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谢潮生几乎是有些贪婪的盯着谢临,眼睛眨都舍不得眨一下。
相互依偎的身影却慢慢的在谢潮生眼前消散,连同着背景的无数尸体,一点一点的慢慢消散掉了。
谢潮生仓皇的伸手去抓,却依旧什么都没有抓到,甚至因为她的举动,消散的更快了。
谢临,谢临!
谢潮生猛地睁开眼睛,想要追赶什么,却只是从床上摔了下去。
“乒呤当啷”一阵响,成功惊动了外面睡着的香橼。
“女郎,怎么了这是?”香橼急忙跑进来,被眼前的现状吓了一跳。
谢潮生摔在地上,一动不动。随着她滚下来的举动,帐子被扯歪了半边,松松垮垮的垂在地上,原本放在床上的枕头也摔在地上,狼藉一片。
香橼震惊的张大了嘴,迅速反应过来之后急忙去扶还摔在地上不动的谢潮生“女郎,您这到底是怎么了?”
谢潮生不动也不说话。借着窗外隐隐约约透进窗棂的惨白月色,香橼看见谢潮生的脸上居然泪痕遍布。
香橼吓得心跳都要停了。
“女郎……”她喃喃道。
谢潮生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香橼都要哭了。她费力将谢潮生拉起来扶到床边坐下,胆战心惊的问她“您怎么了?是做噩梦了还是怎么样了?您说话啊。”
她开始有些语无伦次。
谢潮生不哭不闹,只是静静的不说话,若不是还能清楚的看见谢潮生起伏的胸口,香橼都要怀疑坐在自己面前的是个死人了。
“女郎,女郎。”香橼吓得跟什么似的,摇晃着谢潮生的膝头焦急的问询。
谢潮生终于给令人她一点儿反应,嘶哑着声音说道“我没事。”
香橼一个字都不信。
没事的人会是这样的吗?没事的人,会怎么叫都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没事的人,会在睡了一觉醒来了之后声音变成这种样子吗?
香橼都不知道是一转过屏风过来的时候谢潮生给她的惊吓大,还是在听见谢潮生说话的那一瞬间惊吓大。
像是已经哭泣了很久,也已经很久不曾发出过声音,突然之间想起来,自己还能说话一样;像是大病初愈,或是在沙漠之中行走很久、很远的人,没有喝过一口水的人的求救之语。
那便是谢潮生的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
香橼整个人都要哭了。
今天是她守夜啊,要是明日李谢潮生还是这样子,恐怕她就是真的要被发卖掉了。
香橼情急之下去抓谢潮生的手,想要唤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