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潮生抿抿唇,什么都没有说。
郗夫人说的她是知道的,当朝的律法明文规定的,女子十七不嫁便会由当地官府强行婚娶。
也就是说,不管想不想嫁,到时候都要嫁。而且这道规定还是琅琊王氏的人自己定的,换言之谁都可以不把这一项条文不当一回事儿,但是琅琊王氏自己绝不可以。
有的时候,家族荣耀重过一切。这个,同样出身士族的谢潮生再明白不过。
谢潮生眼睛里的光黯淡了。
郗夫人不忍,但是还是要问“你喜欢什么样子的?你说出来,母亲都能找得到。”
谢潮生摇摇头,罕见的露出疲惫来“母亲,女儿想要自己静一静,等到我想到了,再告诉母亲,好不好?”
“好吧,母亲不问了。”郗夫人沉默了一瞬,终于起身离开了。
谢潮生靠坐在床上,头都快要炸开了。
这馊主意是谁出的?别让她知道,否则她一定会狠狠报复!
苦恼母亲居然有和陈郡谢氏联姻想法的同时,更为头疼的是郗夫人说的另一件事――她是一定要嫁一个人的。
琅琊王氏家大业大,宗族不可能为了她一个人坏了规矩。
从前她可以顺利逃脱嫁人的命运,天时地利人和无一不可或缺,但现在,这三样哪一个她都达不成。
谢潮生头痛欲裂。
头痛归头痛,谢潮生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谢安石很快知道了谢潮生在凉亭里做的事情和说的话。他把谢风雨叫了过去。
“今日是怎么回事?夷明怎么突然和你说起了姑母?”谢安石皱眉。
谢风雨笑了笑“大约只是一时兴起吧,她说的那些话叔父亦不必放在心上。”
下意识的,谢风雨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在维护谢潮生。
他自己没注意到,谢安石却注意到了。谢安石抬头看了他一眼,意味莫名。
“不必紧张,”谢安石不以为意“我总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只是如晦你自己不该听了她的话胡思乱想。”
谢风雨沉默了一瞬,没有说话。
“我知道,可是叔父,她说的,真的是胡思乱想吗?”
谢安石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你这话什么意思?她胡言乱语,你居然还仔细思量了?”
“如晦并无此意,”谢风雨急忙道“可是叔父自己也是说过的,任何事情都不能靠着别人说的话下判断。我们所知道的,难道不是全都是从几位先辈口中知晓的吗?”
谢安石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被谢风雨挑起来的怒气“如晦!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叔父,如晦知道。”谢风雨垂首,却是一种消极抵抗的态度。
谢安石再次将自己濒临爆发的怒意压下去“你不是个孩子,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是清清楚楚的。你自问,方才的话难道是你应该说的吗?”
“我知道不该,是也好不是也好都必须是。叔父我不是要刨根问底,但是我总要清楚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谢风雨知道谢安石不想他再继续问,但是有些事情不是可以敷衍过去的。
哪知道谢安石很不耐烦“你来问我,我却问谁?”
谢风雨一愣,旋即哑然。
他一心想着叔父是宗主,大抵是清楚其中事实的,但却忘记了其实叔父自己不知道那些隐秘。
叔父出生的时候,谢幼怡已经离世三载有余了。族谱上那么写的,家里人也都是那么说的。就算事情当真是夷明说的那样,只怕也都会三缄其口……谁会告诉别人?
谢风雨有些傻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嘿嘿笑了两声“叔父的意思,是说您也不知道夷明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闭嘴!”谢安石恼了“你管她说的到底是对的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