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见他,是对方的遗憾,也是东林党的损失,他魏公公又有什么可遗憾的。
再说那道君皇帝的画,顾某人不给鉴,这世上难道就没人了么。
到了一定身份地位,他魏公公说真就真,说假就假。
………
“莫须有!”
南京城,修吾相公李三才恨恨的对前来迎他的高攀龙道。
这三字,道尽了他修吾相公心中的郁苦。
自被贬之后,李三才便以岳飞自诩,每日在家中只骂朝中奸小祸国,蒙蔽圣听,致使他这忠臣含冤。
时日久了,李三才倒是闷出病来,索性乘船南下,来到了南都。
他虽是北人,但一生仕途多在南方,这南直隶于他而言,无疑第二家乡。
虽被贬为平民,修吾相公家财仍是当今天下之巨。沿途开销,不曾有半点降格。
高攀龙乃是奉恩师之命,特意前来南都相迎这位党内开山元老的。
“汤宾尹这条落水狗,老夫前年上疏曾痛快揭露他一番,却被奸党阻挠。今日叫立山公逐出朝廷,真当浮一大白!”
想到宣党瓦解,李三才有些痛快,满饮了一杯。放下酒杯,关切的问高攀龙“书院近况如何?”
“虽奸党屡次攻我书院,但恩师还有其他众君子却百折不挠,仍就维持!…只要我正人仍在,那奸小就休想灭我书院!”高攀龙一脸自豪。
李三才点了点头,他知道高攀龙虽这么说,但东林书院现在肯定要比过去冷清些。
毕竟,春江水暖鸭先知,京师朝堂斗争的不顺和皇帝对奸党的偏爱肯定会影响到江南士绅。尤其是自己的被贬,更会叫江南士绅对东林党,对东林书院产生怀疑。
但在此情况下,书院一干人等却无半分颓丧,仅这精神面貌便注定奸党绝非敌手。
“修吾公,近日我写了篇《朋党说》,与北宋欧阳修的《朋党论》仅差一字,却立论不同…恩师特意让我带在身上,以便修吾公指教一二。”高攀龙从袖中摸出一篇文章来。
李三才和赵南星等人一直主张人以群分,所以结党不是坏事,而是好事。
他浏览了一番高的文章,见上面对欧阳先生所说“小人无朋”提出异议,强调了“小人也有朋”,朋即党也,不过小人是以私利结党,而君子是以同道结党,无害而且有益。
读后,李三才深感此文与自己想法不谋而合,不由称赞高攀龙。
高攀龙自谦一番,坦诚道“修吾公,恩师希望你不要灰心,若有可能仍当上疏朝廷言事。”
李三才虽被贬为平民,但其是前任漕抚、户部尚书,自能以原先官职言事。但这也是李三才诧异的地方,他不明白老友为何要他这般做。
高攀龙道“恩师希望修吾公能够提醒陛下,浙齐楚党心存报怨,与正人为仇。”
“叔时他?”
李三才心存疑惑,老友托弟子对自己所言,怎么看着像是要托付自己一般。
眉心一动,关切问道“你老师身子如何?”
高攀龙犹豫了下,道“恩师身体还好,修吾公有心了。”
“是么。”
李三才半信半疑,高攀龙却不肯多说,他也不便多问,寻思待在南都多呆两日便去无锡。
高攀龙复说了一件事,他告诉李三才,南京礼部侍郎魏广微想引一人见先生。
“何人?”
李三才知道魏广微,知其父是魏允贞。
高攀龙摇头却说不知,但言魏广微说那人手中有两幅宋徽宗赵佶的画,一是《芙蓉锦鸡图》,一是《柳鸦图》。
魏广微见过那两幅画,看着极像是道君皇帝的真迹,却不敢肯定,故意才想引那人见先生,由先生辨个真假。
高攀龙话还没说完,李三才就激动的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