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地说道,“我这就带兵进宫,将那小崽子给砍了!”
边说边外走,也不管那包扎的伤脚,落在地面上时,渗出的丝丝血迹。他走得大步昂扬,仿佛他的脚,根本就没有受过伤似的。
王涵的牙不约地一龇,他看着地上那一串串斑斑血迹,突地觉得自己的脚猛地一疼。
“你给我回来!”王导猛地一声大喝。
他一向喜行不怒于色,温文尔雅几乎刻到了骨子里,根本就没有发脾气的时候。但是,此刻,他怒了,那白色的须发,那高昂而有些尖利的声音,那绷紧得几乎要滴出水的面孔,都似乎在说明,这个老人怒了,是的,他怒了!
王导的眼睛几乎在冒着火,他唰地一下站起来,“输了,就是输了,就要接受输的结果,就要有输了的气度,可是,你看看你,一副冲动而没有头脑的样子,哪里有我王家子孙的半分气度?”
说完,他的语气乍然变得沉重起来,“这次,你闯下这么大的祸端,更是连累十一郎为了救驾惨死。”说到这,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和沙哑,似乎隐着深深的痛意,“要是这次没有十一郎的以身护驾,要是没有琳琅那孩子相护太子之恩,你以为我王家此刻还会如现在这般安然无恙?你想过没有?想过没有?”
最后几声,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吼完之后,王导的身影晃了晃,仿佛各种重担,要将那本就苍老的身躯给完全压塌。但他晃了晃之后,又慢慢地挺直了腰背,像是青松,哪怕被大雪积压,也要挺直脊梁,杵立在风雪之中。
王涵抹了一把眼中的泪,赶紧跑过去,搀扶住那具瘦削而单薄的身体。
“可是我不甘,我不甘啊!”王敦挺着脖子,手握拳头,不断地捶打着胸口。那咚咚咚的声响,听得人心头颤抖不已。
“你不甘?好,好,你只管冲进宫去,看看这次还会再有谁为你的任性和权欲牺牲?是我这把老骨头,四弟那个坐在轮椅上的残废,还是七弟,抑或是我王家满门?”王导喘了一口气,他那本就苍老的身躯,像是在一瞬间佝偻了几分。那张皱纹满布的脸上,竟在顷刻之间,平添了几分霜色与悲伤。
“堂兄,”王敦双膝跪地,那张威武昂扬的脸上,难得地露出几分惭愧之色。
“你赶紧带兵回撤,尚还有一线生机。一旦宫中事毕,太子腾出了手,那你的处境将堪忧,我王家到时也会因为你而处处受人诟病啊!”见跪在自己面前之人,难得地露出一抹退让之色,王导心中有了一抹淡淡的欣慰。只要他听得进去劝,他多说几句又有何妨?
“此时,你即刻带兵返回武昌,那里是你的大本营,你如果屯兵不出,朝廷根本就拿你无可奈何,甚至还可能求你出兵北伐,或者派兵镇压东部叛乱。那时你占尽优势,要钱要粮,尽管去跟朝廷讨价还价,没有人会诟病于你。可此时此刻,你何必还要冒险留在建康?除了处处招人嫉恨,给家族带来各种隐患之外,你还能得到了什么?”王导说得语重心长。
“好,我退回武昌!”王敦艰难地说道,满身的戾气,满腔的不甘,似乎在他说出这个字时,像是泄了气般,在不断地往外漏,往外漏,他那一贯嚣张霸气的脸上,竟露出几分莫名的萧瑟。
“走吧,快走吧,带着你的兵,你的妻妾儿女,到武昌去据守。去那里好好练兵,以后也许还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还有你的儿女们,你给我好好管教,看看王英,他都成什么样了?”说完这句话,王导就开始往外走。
风穿过房门,呼啸着涌了进来,撩起他的衣袍,白发,使得他单薄的身形更加地瘦骨伶仃。
王涵扶着他,慢慢地往外走。
走到门口之处,王导转过身,望着那跪在地上的身影。那身影虽然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但仍不失威武和霸气。他默默地看了片刻,然后静静地说道,“十一郎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