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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姐是被一个白头发爷爷带到我们家的,她全身都是伤,都是血,没有一处是完好的。特别是她后背,有一个大洞,被水泡了之后,像是,像是,腐烂的肉一般,还流着脓,里面有白色的蛆虫,在爬啊爬。”珠珠脸上努力地回忆道。
“老爷爷把那些蛆虫都挑了出来,还拿出一把刀将那些肉都挖掉了。结果,那个洞变得更大了,像是一个碗那么大。”珠珠用手比划着。
“小舞,”长生再也忍不住,捂着自己的嘴,呜呜呜地抽噎起来。想到那个笑得像花儿一般灿烂的女孩,像是一团破布棉絮一般,躺在床上,承受着这些苦这些痛,他的心就揪成了一团。
突然,他感到腰上一痛,却是风三娘狠狠地掐着他腰间的肉,又使劲地拧了一圈。“闭嘴,”她从牙缝里低低地挤出两个字。
这个傻子,难道没看见主子的脸,已经扭曲变形,仿佛要吃人一般?那椅子上的扶手,已经被他痉挛一般的手指,捏断了一角,碎屑的木渣,戳进了他的手指,鲜血慢慢渗出,而他却丝毫未觉。
“哥哥,你哭了!”珠珠仰头,看着像是兔子一般红着眼睛的长生,“我给大姐姐擦拭身子的时候,看着她浑身的伤,每回我也会哭,可是好奇怪,大姐姐明明疼得浑身哆嗦,晕过去,再醒过来。可是,她却不哭。”珠珠的声音,带着微微地颤音。
“有一回,我问大姐姐,明明那么痛,可是她为什么不哭?”珠珠小手撑着脸颊,脸上露出一丝困惑,“大姐姐说,因为哭了,没有人疼,索性就不哭了。还说什么,世界上唯一无条件爱她的人,已经死了,她如是哭了,那个人知晓了,会心痛的。”
“我不明白,人死了,怎么还会知晓呢?”珠珠继续说道,“我想问大姐姐,可是我忍住了没有问。因为虽然我看不到她的脸,可是,我感觉到她很悲伤。
“你为何看不到她的脸?”一个艰涩的,仿佛拉锯一般的声音,插了进来。这个声音低缓,窒碍,仿佛每说一个字,就会有血沫飙出。
“因为姐姐的脸,也受伤了啊。上面都是割伤,划伤,撞伤,还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小洞。”珠珠在自己脸上比划着,“在这里,还有一道特别深的割伤,从这里一直到这里,都可以看见里面的骨头了。”
房间里一片死寂一般的安静。唯有小珠珠的声音在这静寂的空间里继续响起。
“大姐姐全身都包扎起来了,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她说她像是一具尸体,在床上挺尸。虽然我不明白她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很喜欢跟姐姐呆在一起。只要她醒着的时候,我就去陪她。可是,她醒着的时候很少,大部分时候她都在睡觉。”珠珠的神情有些落寞,可很快,她的眼神就亮了起来。
“神医老爷爷每隔七日就来一次,每次,他就会带来许多新采的药材。他不仅给姐姐换药,涂抹膏药,还给我爹爹看病,把爹爹的咳嗽都治好了。我想跟老爷爷说话,感谢他,可是他样子很可怕,就像,就像,是冬天屋檐来的冰钩子一般,浑身冒着冷气,我不敢接近他。”
低头沉默了一会,小姑娘又说话了,表情兴奋,双眼闪闪发亮,仿佛醉人的快乐渗透了她的心,“后来,大姐姐终于好了,那些包裹着她的绷带都被解开了,她像是娘亲养过的蚕宝宝一样,从厚厚的白茧里钻出来。可是,姐姐却变成了哥哥,她说这是她变得的魔术。我不明白魔术是什么,正要问她,她却一把抱住我,我们就从地上飞了起来,飞得好高好高,”珠珠兴奋地比划着,“比鸟儿都飞的高,虽然我心头很害怕,但是后来我就不怕了,我觉得自己像是长了翅膀。”
再后面的讲述,是关于那帮凶残的县衙差役,重返那山腰的小院,将岑书生生生打死,又将岑娘子抓走,最后一把火将那小院烧光的故事。萧博安没有听,他所有的心神,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