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么……再者说,也不是每个互结对食的宫女和内官都会被朕杖杀。”
朱翊钧随口引用了一段他曾经读到过的史料,以证明他如今的同情心是事出有因,虽然帝王的残忍与柔情从来都不需要理由,但是朱翊钧总想使得自己的行为具有逻辑性,这是他作为现代人的弱点之一,
“就前几年有一回啊,朕不记得是哪个宫的宫女了,反正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宫女,大家都知道她是有对食的,但是让她告发的时候,她就是咬着牙不说话,怎么逼问她她就是不说她那相好是谁。”
“后来实在熬不过去了,她就提了一个已经出宫多年的老宦官的名字,朕当时也是硬性子,直接就让锦衣卫把那个老宦官给从宫外捉来处刑了,据说那个宦官临刑前还不忘拜佛,一边拜呀一边喃喃念着,‘此是前生冤孽债,抵偿了也完了今生公案’,朕听说了之后,立刻就把他们俩都给赦免了。”
朱翊钧微笑着解释道,
“严刑峻法归严刑峻法,可是这连坐告发……却是比严刑峻法更能制造冤魂债孽,举报告发理应只能被言官用作监督之用,倘或不幸被无权之人用以互害,则人人自危,人人害人,人人立于危墙之下,其贻害自胜于剥皮之百倍。”
“所以朕想明白了,只要这对食是自愿结成的,两人也没做过甚么伤天害理的事儿,那结对食就结对食罢,‘食、色,性也’嘛,为了那一口饭的事儿就喊打喊杀的,没的伤了天和。”
朱翊钧的语气十分真诚而平静,穿越了快两年了,他依旧是那么温和而善良,倘或他要是能穿越成天启皇帝,大约也是会给客氏和魏忠贤指婚的,他就是这么文明的一个人。
李太后笑了起来,
“皇上年纪渐长,连带着性子也和缓了不少啊,潞王得跟着学学。”
朱翊镠立刻奉承似地猛点头,尔后又笑嘻嘻地对朱翊钧道,
“皇上忘了,几年前您特赦的这个宫女,同样也是慈宁宫里的,臣听赵氏跟臣提起过几次,据说人挺机灵的,长得也很不错。”
朱翊钧笑了笑,心想,潞王不会一下子看上了两个慈宁宫宫女罢,这跟现代留下来的河南赵妃墓遗迹不吻合啊,于是便随口多问了一句道,
“哦?是吗?”
朱翊镠道,
“据说她听闻皇上行动不便,就费尽心思地想制造一种专门用来治疗足疾的辅具,还给这种辅具起了一个特别的名字叫……‘轮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