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汾之后,摆在关将军前面的有两条路。
河东郡与平阳郡以汾水为界,所以大军若是继续沿着汾水前行,不用深入河东腹地,可以快速到达龙门渡口。
而另一条路,则是离开汾水,继续南行,深入河东这个魏国重郡。
河东郡内,有一条凁水,只要顺着凁水而下,最后也可以到达大河的另一个渡口,蒲坂津。
究竟是去龙门渡口还是去蒲坂津,一向果绝的关将军,此时竟是产生了犹豫。
“兵贵神速……”石苞刚说出这个话,关将军就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石苞马上就磕巴了一下:
“这个……这个道理,将军懂,司马懿没有不懂之理。”
关将军的神情这才缓和了下来,点头道:“司马懿乃是曹操时就侍于曹贼的老人,其人多谋,诚不可小视。”
石苞咳了一声:
“没错,从冠爵津谷一战就可看出来,平阳河东的贼人早已对我们作出反应。”
“关中的司马懿,又岂会无动于衷?在末将看来,此时司马懿就算是没有派出援军东渡大河进入河东。”
“至少也已经在大河西边做好了防备,无论我们走哪条路,西边的渡口只怕早就被贼人所据。”
“故与其向西尝试去抢渡口,不若舍弃汾水,继续南下进入河东,其利有二。”
关将军目光一闪:“有何利?”
“一者,若是司马懿的援军已经渡过大河,我们可以在河东的平地上与之一决胜负,只要关中援军一败,大军渡河自是无碍。”
“二者,若是司马懿自知河东不守,没有派出大军渡河,只管紧守渡口。吾等就在河东大闹一番。”
“如此,洛阳的曹叡只怕就要寝食难安了,到时司马懿究竟前有丞相的大军逼迫,后有曹叡所促,将军在侧伺机而动。”
“任那司马懿有通天的本事,亦计无可施矣!”
蒲坂津虽远,但在司马懿极有可能已经占据西边渡口的情况下。
走凁水而不走汾水,大军可以顺便扫荡河东,甚至可以借此机会,对洛阳的伪帝曹叡产生极大的震慑。
关将军脸上这才露出笑容:“石将军所言甚是。”
石苞连忙谦虚道:“将军过奖了。”
对于统军大将来说,把希望寄托在司马懿可能会反应迟钝这种事情上,本就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除此之外,石走私贩心里,可是一直没放下给河东狗大户看看什么叫莫欺少年穷的心思。
至于关将军,其实也是有些私心:都到这里了,不回老家祖地看一看,岂不是太可惜了?
关将军先是下令,让刘猛领着族人,继续顺着汾水向大河而去。
她则是领着大军,在临汾渡过汾水,越过平阳与河东之间的一个山口,向着闻喜进发。
魏国在河东设立了两个屯田之所,一个是闻喜,由农都尉所领。
一个是河东郡的郡治安邑,由典农中郎将所领。
若是换了在曹操设立屯田之初,农都尉和典农中郎将说不得还能设法组织起屯田客,借由坞堡或者城池,勉强抵抗一番。
但此时曹操已经死去多年,屯田早已非初时模样。
曹丕称帝时,特别是在九品中正制设立之后,“郡县屯田,百姓面有饥色,衣或短褐不完”。
至于到了曹叡时期,屯田所得,已经由曹操时的官六民四,变成了官七民三,甚至有些地方收得狠了,直接就是官八民二。
相比起不堪重负的税赋,屯田客府所征发徭役,更是让人苦不堪言。
治廪系桥,运输租赋,除道理梁,熯涂室屋,以是终岁,无一日之闲。